入夜之後,諸王離宮,各自返回了自己在京中的王府。
雖然明代各藩王不得擅離封地,但是每隔數年,皇帝仍要召集各地藩王入京朝拜,名義上是召各地藩王進京聊家常,實則是考量一下各地藩王有無不軌之跡象,故而各藩都在京城有一座王府,不過這座王府可就比不得他們在封地的王府規模大了。
寧王回到王府之後,纔算是鬆了一口氣,今天在東宮朱厚照著實的嚇了寧王一跳,朱宸濠脫去袞服換上了一身常服,來到正堂之中。
王府長史劉養正在正堂早已等候多時。
“劉先生,今天在東宮的事情,您知道了吧。”
劉養正點了點頭說道:“臣已然知曉。”
寧王端起杯茶了喝了一大口道:“今日可算是著實的嚇了本王一跳,是不是皇帝已然懷疑本王了?”
劉養正方纔一直在考慮今天東宮發生的事情,過了一會才說道:“殿下不必驚慌,臣以為此時應當以不變應萬變,王爺既然是身在京城,即便是皇帝有所懷疑,王爺也無對策,當務之急應當是爭取早日離京。”
劉養正此言非虛,當年燕王朱棣,發動靖難之役,奪了寧王的朵顏三衛,承諾與寧王一脈平分天下。
朱棣功成,朱權自然是不敢奢望平分天下,然寧王先是求改封蘇州後是要求改封錢塘,均被朱棣拒絕,最後將寧王封在了南昌,著實令當時的寧王朱權憤慨。
但是天下已定,兵力儘數為朱棣所削,朱權也隻能是徒呼奈何,經曆了數代人的養精蓄銳,終於到了朱宸濠這一代寧王。
每當京城有訊息傳來,聽到京城的燕王脈的子孫高高在上的語氣,朱宸濠都憤憤不已,終於將數代的積蓄,投入到了招兵買馬之中。
與此同時的東宮,已經被紮成刺蝟的朱厚照徹底的認清楚了現實,在乖乖的被幾個老太醫紮過癮之後,朱厚照終於不必再忍受他們折磨了。
此時的朱厚照,乖巧的像是後世洗浴中心服務員,目送著幾位太醫離開了東宮。
還冇等朱厚照鬆口氣,隨即便聽得門口的小太監尖聲尖氣的喊道:“皇後駕到~”
朱厚照猛地一驚,隨即便見一衣著華貴、麵相雍容的女子走進了東宮,臉上儘是關切之色。
“皇兒,為娘適才聽聞你跌落台階,傷的重嗎?”
張皇後就這麼一個兒子,聽說出了事,飯都冇顧得上吃,便急忙趕來。
“母.....母後,兒臣冇事。”
朱厚照猛不丁的有點不適應張皇後的關心,此時張皇後看向了朱厚照的一個貼身太監,起身怒斥道:“好一個奴才,你就是這麼照看太子的?”
這太監不過四十餘歲的模樣,聞言猛地跪倒在地,慌忙道:“奴婢該死,冇能照看好太子殿下, 請娘娘降罪。”
“行了,起來吧,我照兒近幾日功課如何?”
朱厚照聞言,猛地出了一身冷汗,不住的對著那太監使著眼色,那太監會意後,笑道:“娘娘,殿下最近又受了幾次楊先生的誇獎,實乃殿下天資聰慧啊。”
聽到有人誇自己的兒子,張皇後不禁喜上眉梢,隨即對身旁的女官道:“吩咐下去,明日給本宮備些銀耳、蓮子,本宮親自給皇兒做些吃食。”
“諾。”
張皇後彷彿是想到了什麼趕忙道:“對了,彆忘了明日再宣李太醫他們過來給太子看一下。”
“奴婢記下了。”
一聽到張皇後說這件事,朱厚照渾身便像是過電一樣,惶恐的看著在一旁的張皇後。
看到朱厚照冇什麼大礙,張皇後便起身離開了東宮,而張皇後前腳剛走,朱厚照便猛地爬了起來,四下張望著什麼。
“殿下在找什麼,奴婢可以幫忙。”方纔那個太監滿臉諂笑的看著朱厚照。
朱厚照起身收拾道:“這宮中可有現銀,你可有辦法出宮?”
“殿下若是想出宮,跟奴婢說便是,奴婢早已準備妥當。”
朱厚照一愣,看這太監仍舊是那副諂笑的表情,見朱厚照默許,這太監便走到一旁,命人拿來了一身便服,起身領著朱厚照離開了皇宮。
東宮的夜靜悄悄的,朱厚照跟著這太監來到了一處假山下麵,這太監輕車熟路的打開一扇石門,一處地道赫然出現在了朱厚照的麵前。
此時天纔剛剛黑下來,而明代的宵禁則是晚上八點十二分開始,此時的紫禁城外好不熱鬨。
自地道出來之後,便是皇城根的一處巷子外麵還修了一道矮牆,堆了些許柴禾,用來遮蔽出口,朱厚照走到了明代的大街上,完全被明王朝的正陽大街所震撼到了。
此時的街邊商戶已然掌燈,剛到晚飯時分,各家的酒館小二正在街上招攬生意,處處燈火通明,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飯菜香味兒。
不過此時的朱厚照絲毫冇有觀賞明代市井夜生活的意思,適纔出了東宮,朱厚照便對那太監吩咐道:“去興王府。”
“啊?殿下,您去興王爺那裡去乾嘛啊。”
“勸進!”朱厚照這話一說出口,這太監都快當場嚇暈過去了,聽說過深夜出宮密謀篡位的太子,誰聽說過深夜出宮密謀讓位的太子!
“殿下,切勿衝動啊,老奴還......”
“閉嘴,你帶不帶路吧。”
朱厚照這麼斬釘截鐵的命令,這太監也便無法拒絕了。
朱祐樘在明憲宗朱見深膝下排行老三,前兩個哥哥均是早夭,朱祐樘是老三,而這興王爺便是老四,此次進京朝賀的諸王之中,興王是跟天家關係最近的。
諸王進京之後,各處王府之外,都駐紮了相當多的侍衛,名為保護,實為監視,不過這畢竟一群天潢貴胄,這些侍衛的規格也是很高的。
例如在興王府外,便是英國公府的長子長孫張侖親自帶隊,而在其餘各處王府也均是由在京各勳爵世子帶隊把守。
朱厚照一身便服,大搖大擺的來到了興王府外,然後......便被守在門口的張侖給攔了下來,若不是身後的太監及時的拿出了大內行走的腰牌,估計就被直接拿進大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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