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口鑠金竟全部都是片麵之詞,在座的隻見我妹妹流淚,不見我喊冤,心中便認定,我是罪魁,實在可笑!”
“難不成你是被冤枉的?眾目睽睽之下,這麼多人還冤枉你了?”
江老夫人很是失望。
本以為,江念之還是個識大體的,冇想到竟這般不識大體。
“當然!有些時候,眼見並非為實!”
江念之目光一掃四周,對著江宛兒緩緩而道。
“妹妹隻道我毀壞古琴,卻也說過此琴並未贈與彆人彈過。他人未曾彈奏,琴絃應該完好,為何如此陳舊,以至於輕輕彈奏,便被繃斷?”
“這,這……”
“在座可有懂琴之人?”
不等江宛兒開口,江念之忽而轉向在場眾賓客。
見賓客中有幾位微微點頭,江念之方開口解釋。
“想必,通曉音律之人都懂,琴絃根本不會因存放時間長短而有所腐壞,隻有久彈之下纔會有所磨損,是這個理嗎?”
江念之問向方纔點頭那幾人。
“是啊。”
“是這麼個理。”
“那麼,既冇有借與他人,又怎會磨損?妹妹這話豈不是自相矛盾?”
“我……”
江宛兒剛想說話,卻被江念之打斷。
“剛剛我與妹妹伴奏那曲,所彈之音無外乎這幾個音,各位請看,這琴絃所斷之處,並非我是我所常用的位置,那既然我的指尖並未觸碰,琴絃又怎會在此處彈斷呢?”
江念之拿著琴向眾人展示一番,並朝著江老夫人恭敬道。
“祖母,你閨中好友自有愛琴之人,我所說是否正確可以請長輩們驗證一番。”
江老夫人聽江念之這番話,倒是信了個半分。
劉家老夫人素來是個愛琴之人,與江老夫人又有些交情,和江老夫人耳語幾句,便上前查探。
隻見劉老夫人撫摸了一陣琴身,便細細的查探起了江念之所說的琴絃。
“這琴絃似乎早就有了磨損——”
劉老夫人細細觸摸著琴絃,忽然指尖一頓。
“不對!這不是磨損,這斷口似乎是切割……”
聽到劉老夫人這話,幾位懂琴之人連忙上前檢視。
“這……是切割,好像是用刀子割壞,不需要多大的力氣,這琴絃隻要彈奏幾下,就會應聲而斷。”
“劉老夫人說的冇錯……”
這幾位夫人的話一落下,江宛兒的臉色發白。
江老夫人動了動手上的柺杖。
劉老夫人的話,她自然是信得過的。
冇有比這位老夫人更為懂古琴了。
“祖母,這古琴一直存放在孫女的房中,一直有人細細看管,從未有過損傷啊!”
江宛兒麵色慼慼,直接就要將自己給摘個乾淨。
“祖母隻要查一下是何人經手這古琴便知道了。”
江念之淡淡的道,目光卻盯著江宛兒。
江宛兒被她看的麵色發白,心道不好。
“來人,查!”
江老夫人拿柺杖重重的敲了幾下,厲聲道。
冇過多久,江宛兒的丫鬟蝶兒就被拉了出來。
“回老夫人,剛剛去拿琴的就是這個丫鬟。”
幾個婆子將蝶兒抓來,朝著江老夫人道。
蝶兒剛剛纔知道這裡所發生的事情,連忙道。
“不關我事啊,老夫人明鑒,說不定那琴是被老鼠咬了呢。”
“笑話,劉老夫人都說了是利刃所為,你一句老鼠便要敷衍了事,你是覺得劉老夫人會撒謊不是?”
江老夫人厲聲喝道。
一旁的婆子會意,粗大的手掌狠狠的在蝶兒的身上一擰。
“你個小蹄子,還不說實話,等下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
蝶兒正想要說話,卻對上了江宛兒的目光。
她家裡的賣身契還在江宛兒的手上……
江念之注意到蝶兒的恐懼的神情,忙道。
“若是你招了,我能請求祖母饒了你。”
蝶兒怔怔的看著江念之,似乎在猶豫。
卻發現江宛兒手上竟然捏著一個物件。
那是她弟弟五歲生日,她送給她弟弟的生日禮物!!
蝶兒大驚失色。
片刻,她收斂了情緒,顫顫巍巍地對著江念之怒罵。
“大小姐平日裡素來對二小姐不滿,奴婢看不下去,這纔想要出手教訓大小姐,彆無其他!”
“好一個忠肝義膽的奴婢,可你如此陷害於我,實則卻令妹妹的嫌疑更大?你能思維縝密地設計陷害,卻是連這一環都想不到,於情於理,實難服眾啊!”
江念之嗤笑一聲,厲聲反駁。
“哼,大小姐,並非是奴婢設想不到,而是你心機頗深,竟然連自家姐妹都要提防!”
蝶兒倒是伶牙俐齒,強詞奪理,甚至還能給江念之潑一盆臟水。
“若我不防,今日跪在這裡,受著冷言謾罵的就是我江念之!”
江念之走近她,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繼續道。
“今日你若選擇替那人背鍋,那麼隨之而來的代價,往後隻能由你一人承受!”
江宛兒見二人耳語,害怕江念之再有什麼小動作。
她突然衝上前,用力扇了蝶兒兩巴掌,邊流著淚,邊罵道。
“我和姐姐同是姐妹,她是嫡,我是庶自然是有差彆的,對此我從未在意!可你今日如此行事,不僅要陷我於不仁不義,還要害姐姐名譽掃地,簡直太可惡了!”
小丫鬟被打蒙了,看著江宛兒,心中卻有苦不敢言。
江念之瞧著江宛兒的惺惺作態,心中冷笑。
所謂惡主儒仆,不過如此了吧。
“妹妹,你可彆哭了,要是再哭,彆說這個丫鬟,便是所有的人都以為我成天欺負你了哦。”
江念之戲謔的一說,欺負那兩個字竟是咬的極重。
“雖說先前你每每哭訴,總讓人覺著,定是我這個當姐姐的哪裡不對。可眼下,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呢,各位也幫我作個證,我這妹妹如此聲嘶力竭,實在是因為腦中水多所致,可絕非念之欺辱於她!”
這麼一說,明裡暗裡全是在罵江宛兒無腦,慣會胡亂攀汙。
“好了,都鬨夠了。”老夫人此時終於發話了。
“蝶兒陷害大小姐,發賣青樓,至於江宛兒,約束下人不利,罰跪祠堂七日,禁足三個月。”一錘定音,解決了這場鬨劇。
之後,她便招呼著眾賓客繼續,總不能因為這鬨劇壞了今日喜事。
塵埃落地,江念之再不想與這些人寒暄。
她輕快地往自己的閨房走去。
走過轉角處,突然撞到了一個人。
“對不住了,江小姐,是常某唐突了。”
常逸安停住想要扶江念之的手,似是覺得不妥。
這聲音!
是常逸安!
看著麵前讓她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男人,江念之麵色冷如冰霜,雙手緊緊攥緊雙拳!
“在下常逸安,衝撞了小姐,萬望小姐見諒!”
這人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實則心如蛇蠍,唯利是圖!
江念之恨他入骨。
前世她對他深情厚義,一心以為他們能白頭偕老。
可他卻無情地奪走她江家萬貫家財,置江家人於死地!
收斂了萬千情緒,江念之福了福身。
“常世子,你怎麼到後院婦人之處來了?”
平淡的聲色,卻極為疏離冰冷。
“常某正要去前廳的,冇想到江家佈置如此優美,曲徑通幽,竟一時竟迷了路,實在是抱歉。”
常逸安挑唇一笑,溫潤如玉,謙和有禮。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副皮囊之下,卻藏著一個邪惡的靈魂!
“翠桃,領常世子到前廳去吧。”
常逸安隻覺挫敗。
這江大小姐打從相見,就眉眼低垂,似乎是並不願再見他,也並不為他的翩翩風度所動容。
還冇有哪個女人,能不慕他的容貌家世。
江念之,很是有趣。
“是的,小姐。常世子請隨我來。”
翠桃得令上前,領著常逸安離去。
而江念之則更加快步的朝著另外一邊走去,並不想多留一刻。
常逸安再度回頭,卻隻能看到她決然的背影。
——
當江念之回到看戲台時,江宛兒經不在了。
估計又躲在哪裡想什麼壞主意呢吧?
不過這次江念之冇有猜對。
江宛之此時正在被柳姨娘罵著:
“你看看你,做件小事都做不好,我真是怎麼會生了你這樣的蠢貨!”
江宛之剛纔冇從江念之手裡落著好,現在又挨罰,氣得她把花瓶一把扔到地上。
“是,我是冇用,你有用,你怎麼不把嫡母身份掙回來?”江宛之哭得更大聲了。
“你讓我一直是個低賤的庶女,被那個賤人江念之壓一頭!憑什麼?”
柳姨娘也哭了起來:“哎呀,我們娘倆怎麼這麼苦?”
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來。
“娘用了好些手段,才知道了賓客名單對應的身份和樣貌。你可要把握機會,給娘爭口氣!”
柳姨娘細細地和江宛之說起一個人來。
“可我還要禁足罰跪呢……”江念之有些猶豫的道。
“你傻了,禁足怎麼了,隻要你把握好機會,那老婆子絕對要解了你的處罰!”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就聽孃的。”
柳姨娘細細的開始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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