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低矮的巷子,旁邊用看起來是自己砍的木材,搭建了簡易的木屋。
家家戶戶都差不多是如此。
這些房子外麵零零星星地坐著一些老人和小孩兒,目光迷茫,時不時傳來一陣陣刺耳而連綿的咳嗽的聲音。
江念之看他們的臉色卻是乾瘦虛弱的很。
這簡直是她前半生所不知的,另外的一個世界,給她帶來無比的觸動。
“各位公子、江姑娘,就是這邊了,請進。”
柳兒說著,領著他們進了自家的屋子。
他們進去一看,便看到床上躺著一個瘦骨嶙峋,估摸著六十歲出頭的老人。
這想來便是柳兒的父親了,江念之趕忙跑上前去。
隻見這老人牙關緊閉,全身的肌肉看起來正不時地痙攣、抽搐。
江念之把了一下他的脈搏,又摸了一下他的心跳,隻感覺到心跳脈搏異常的快。
這個老人明明現在人已經處在昏迷的狀態,全身卻大汗淋漓,看起來十分痛苦。
江念之略一思忖,便大概瞭解了這是什麼病症。
“近日來,你的父親是否已無法進食?”
江念之為了確認病症,轉頭向柳兒詳細詢問道。
柳兒聽她這樣說,知她確實是有些能力在身上的,便連連點頭,回答道。
“是的,到今天已經有整整三日了,原來父親一向身體硬朗,不知怎的忽然如此。”
“瞭解了。”
江念之點了點頭,這和她猜測的一樣,她想了想,又問道。
“最近你的父親可從哪裡受了外傷?尤其是金屬所導致的那種。”
“嗯嗯,有的。”柳兒連連點頭道。
“前陣子夏收,父親幫著村子裡的大戶去收了場麥子,想賺點碎銀子補貼家用,卻冇想到被鐮刀割傷了手臂。隻是家中實在無錢醫治,我便草草幫他包紮了一下,又上了些創傷藥,後麵倒是冇有見化膿發炎,難道竟與這有關?”
“那便是了。”
江念之聽了她的話,成竹在胸地點了點頭,“你父親的病是破傷風。”
“破傷風?”柳兒、許哲和江念遠異口同聲地驚訝道。
他們知道,這病可不是好相與。
因這病情急而危重,本身給醫者的治療時間就少之又少,且不同的大夫醫治的方法各異,死亡率極高。
柳兒顯然也聽說過這種病症,便焦急的帶著哭腔地問道。
“請問江姑娘,我爹爹還可以醫治嗎?”
江念之點點頭,說道。
“我可以一試,但也冇有完全的把握一切。”
她說的也是實話。
這樣的病症,其實一半看醫者的水平,另一半也看患者的體質,結果無法預知。
她說道:“拿紙筆來。”
待柳兒依言取來了筆墨,江念之接過,略一思忖,便開始書寫藥方。
“白芍、鉤藤、當歸、天麻、菊花、葛根、甘草……”
江念之一邊寫,一邊回想她以往所看的醫書中的記錄。
說來也奇怪,江念之從小的記憶力並不算好。
整個人有的時候也迷迷糊糊的,卻偏偏她彆的本事冇有,在藥材記憶這方麵,卻意外有著過目不忘的天賦。
江念之不僅寫下了配方,也把每一方藥材寫下了詳細的用量。
不一會兒,一張醫治痛風的單子便寫好了。
江念之對柳兒說道:“這副藥取來之後,你先用水浸泡半個時辰,然後再用武火燒,燒完了再文火煎,取其汁液。然後,你再加水……嗯……就是加剛纔一半量的水,繼續煎熬,然後再取其汁液。如此重複三次。待藥熬好之後,要分早晚兩次給他定量服用,不出意外的話,兩日之後便可明確看到效果了。”
柳兒聽了大喜過望,千恩萬謝地接了藥方,連連應了跑出去為她的爹爹抓藥。
“想不到你竟真有這樣的本事。”
楚凜越看著江念之笑道。
此刻的江念之正全身心都投入在思索怎樣治療病症上。
這樣的專注,楚凜越從未在一個女子的身上看見。
以往在他的印象裡,女子不是繡花,就是琴棋書畫,或者是相夫教子。
他身邊的所有人,包括他的母親都是如此。
所以乍一看到江念之這樣專注於自己所愛之事的神情,他心中竟有些恍惚。
這是怎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啊!
楚凜越原本與她相處時,雖知道她有些醫術在身,卻更多是被她開朗明豔的性格所吸引。
那時隻將她當作一個女子看待,心中就不忍動了情。
可如今又多了一份欽佩在心裡。
楚凜越看著江念之的眼神也不由得有些癡迷。
直到江念之回頭,對上他正在盯著她的眼睛。
他才驟然驚醒,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楚將軍,目前糧食也已籌措好,可現下這個情況,我恐怕還要在這裡多待些時日,軍情要緊,要不你先帶許哲一起回去,我和哥哥隨後再出發,你看意下如何?”
江念之想起返程的事,向楚凜越商量道。
“臭丫頭,你就過河拆橋吧,我剛給你聯絡好了糧草,你就迫不及待的送我回去了!”
許哲十分不滿地說道。
真是的,這個臭丫頭就對自己冇有一點的不捨嗎?
“我哪裡捨得你走,”
江念之彷彿看透了這個小屁孩的心思,笑道。
“隻是你看,我們這一路出來才幾天,你爹爹已經修書多少封派人給我哥哥了,若再留下去,他恐怕要自己親自殺過來要他的寶貝兒子了。”
“是啊,許公子,你還是跟楚將軍一起先回京吧。”
江念遠顯然也是深受其苦,趕緊幫著江念之一起勸說道。
許哲從小領教他爹爹的嚴厲,也知事情冇什麼迴環餘地,便歎了一口氣說道。
“那好吧,我且先回去。臭丫頭,你等回了京城,一定要第一時間來找我玩,知道冇?”
“一定一定!”江念之連連點頭笑道,“你放心好了。”
說話間,去買藥的柳兒從外麵回來,一聽他們要走,有些不捨的看了看楚凜越。
“今日天色已晚,進京城防衛嚴密,不比出去時候,路上處處也設了關卡,現在北上進城恐怕有所障礙,不如請兩位在寒舍休息一晚,我明日備了乾糧,給兩位準備好帶上,再走不遲啊。”
“是啊,明天一大早我們再走便是了。”許哲也趕緊點頭同意道。
楚凜越看了一眼江念之,正對上她對自己有些不捨的神情,也點頭道。
“好,明日再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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