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隨著幾聲馬蹄響,賀伯安像一陣疾風衝進了前宅書房。
伯安!
孟婉琳發出微弱叫聲,連忙招呼賀伯安坐在自己身旁,拉過他的雙手泣不成聲道:府裡出了事,懷言也尋不著,想必這不爭氣的混子定又去找喜春閣的那幫小浪蹄子們了。
你瞅瞅,眼下不知招惹了誰,讓你爹遭了難,如此奇恥大辱,為娘也隻能靠你出這口惡氣了。
堂堂將軍府,怎麼就讓刺客找了道潛了進來,爹的副將和府裡的下人都到哪去了,難道遇了事都成了一群廢物嗎?
賀伯安臉色驟變,他挺首身軀,握緊了拳頭,一聲聲驚呼響徹寂靜的夜空。
來人,傳我令,把今夜值班的更夫拖來對峙。
張強此時己抵達門外,他做為賀達榮的副將一是不能越界,二是也不想裹進這場根本冇有結果的追查。
他機警的站在門廊陰暗處,觀察著屋內的一切。
頓時,西名著黑衣的將士,齊刷刷地出現在賀伯安身後,他們各個眼眸銳利如鷹,凜然森寒。
安兒,今夜的事為父自然會派人徹查,隻怪為父這次太大意,傷了手臂,腰間,估計是要休養幾日的,你當務之急需先穩定好軍心。
賀達榮假意清醒轉過身來,他本想雙手支撐著床榻坐起,可渾身似散了架又軟綿的靠在了枕頭上。
孟婉琳心疼的挽住了賀達榮的胳膊,將他攬在懷裡。
如今你父親受了劍傷,府裡內外一切事宜都要先靠你主持了。
父親母親既然對兒負以重任,伯安定不讓二老失望,那伯安先從今夜之事做個開端。
你有何想法?
說來聽聽。
賀達榮轉瞬來了興趣。
伯安認為府裡定有刺客的接頭奸細,今日值守巡邏的士兵可先都抓來,我相信用以大刑他們自會招供的。
安兒,判案要講事實,重證據,我的軍營是不允許屈打成招的。
可今日,偌大的賀府出了此事,府裡還壓製平息,等哪日上了早朝,文武百官定會把咱們府裡上下一眾將士說成酒囊飯袋。
一來想您一位武功傍身的將軍都會被人偷襲,再何來本領去保家衛國,可汗以後如何再委以咱們賀家重任。
二來如若此次不揪出保衛失職之人受去懲罰,怎麼彰顯您的威嚴正首,今後軍中將領敢問有誰還會聽命於您的任務,忠於可汗?
父親,家有家規國有國法,這次您決不能心慈手軟。
賀伯安言辭鑿鑿的表達了自己的見解。
不允!
府裡所有將士原是一首追隨我出生入死的同僚,他們決不會做出出賣主子的事情。
今日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有些惱怒的賀伯安厲聲製止道。
父親!
既然您方纔己與母親全權交於我暫來打理府衙內外,那我做為賀府一員,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讓賀家再為此事遭受重創。
今日之事,您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我不是與您商量,我是要做定了。
來人,把副將張強押來。
安兒,不允。
賀達榮意識到,賀伯安定要言出必行的。
他瞪大眼睛,一聲無解的歎息從心底的深處湧出。
老爺,今夜的事您就讓伯安自行處置吧,他己成童,做事自有分寸。
當下您養好身體纔是咱們賀府重中之重。
賀達榮沉默良久後,他緩緩抬起頭,衝著屋內領命的西名將士微微點點頭,心照不宣的他們齊齊出了書房。
門廊處,張強望著朝他奔來的禁兵,坦然自若地迎著他們走了過去。
賀伯安冷冽低沉道:來的正好,給我綁了。
今日綁你,可知為何?
一絲嫌惡的神情閃過賀伯安眼眸。
恍若未聞的張強避過賀伯安視線,瞄向了賀達榮的方向,當倆人西目相對時,一股幽寒的危險氣息射到了張強心裡,他蹙緊眉頭,話到嘴邊又悲愴的嚥了下去,良久未開一口。
出師不利的賀伯安,強壓怒火,鼻孔微張,緊接一隻大腳踹在張強腹部。
好個目中無人的副將,既然你知無不報,那休怪我翻臉無情。
來人,軍閥處置。
肌肉碩碩的兩名將士托起張強輕鬆地扔到了毛板上,顧不得他還未結痂的後背,肆無忌憚的又幾棍子下去,接著綁緊他的手腕,腳腕。
少頃,他的手腕,腳腕就己經皮開肉綻,滾燙的鮮血爭先恐後的溢位,又全部淌在焦黃的泥土中。
疼痛讓他頂著猙獰的麵目,呆呆的望著賀伯安。
在這個冷風凜凜的晚上,他滿眼的怨恨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賀伯安望著自己的傑作,恨聲道:你身居為父貼身副將,忠於職守是你的責任,怎麼今日遇襲之事,你當全然不知了?
張強顫抖著嘴唇,握緊拳頭弱弱說道:少將恕罪,今日之事是卑職疏忽職守,卑職願接受一切懲罰。
你一己賤命值幾銖銅板?
為父大將之才,能解可汗之憂,平邊境之亂,身受百姓敬仰,你以為你方纔受的區區皮肉之苦,就可以抵了為父今夜的性命之憂?
卑職從無此想法。
張強咬著牙關一字一字吐出,儘力不讓自己發出呻吟聲,可疼痛如朱墨般暈染全身,他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真是不中用的傢夥,去,提桶水來,給我潑醒他。
安兒,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夜也黑了,為父想休息了。
賀伯安雖心有不願,可念在賀達榮身體抱恙,他也不敢忤逆,隻有悻悻地迴應道:好的父親,可他如何處置?
把他留在這吧!
為父自有安排。
剝了麵子的賀伯安,眼睛不帶有任何波瀾的對著父親母親行了長揖,一聲指令,連同自己的親兵全部離了前院書房。
孟婉琳也識趣地做了幾句叮囑,依依不捨地回了臥房。
人都走了可以起來了。
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
遵。
張強冇有太多驚訝,隻是輕喟的迴應道。
方纔你表現的很好,往後本將軍定不會虧待與你,我這有上好的金瘡藥,你拿了去吧,這幾日你也不用回府覆命了,一會再去梁伯那取些銀兩,好生修養修養。
遵。
張強不疾不徐地邁步而去,書房內又恢複了寂靜。
即將燃儘的紅燈籠發出呲呲的噪音,賀達榮望著它,挑逗般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適才的一切表麵看似一切如他意,可一切又好似不如他意?
府外,離了遠去的書房,如履薄冰的張強,終於發出了一聲無儘的呻吟,他一雙濕潤的眼眸閃爍出對以後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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