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一側是高山峭壁,一側是百丈懸崖,最窄的地方將將夠一個人通過,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摔下山崖粉身碎骨。
這是一條兩個客商走私貨物開辟出來的山道,異常凶險。
饒是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已經遠超常人,從小便是在山裡長大,可他走這樣的山道依然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摔下山崖粉身碎骨。
得空休息的時候,他心裡還會幻想一下自己爹爹是什麼模樣,在梁國會不會真的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自己這麼貿然去找他,他會不會不認自己。
又或者自己見到他應該說些什麼,是質問他為什麼拋棄孃親,還是揍他一頓讓他去給孃親上墳道歉……
嗯,如果他真是大將軍的話,自己應該冇辦法揍他吧。
當然,也有可能他早就死在了戰場上,所以纔沒辦法來找自己和孃親。
……
方平幻想了無數種可能,最終卻隻能自嘲一笑。
也許自己這一輩子都找不到他。
走著走著,前方的路忽然變得寬闊,可以容兩個成年人並行。
可路上卻站著一隊兵卒。
他們穿著大梁軍服,無精打采的坐在山道拐角。
他們雙方先是彼此楞了兩個呼吸,還是梁國兵卒反應過來,彎弓瞄準方平喊道:“站住,敢跑就放箭了。”
見對方紛紛拿起弓箭對著自己,方平心裡逃跑的念頭剛剛升起就被按下。
任憑他對自己反應和速度再怎麼自信,但他也不敢嘗試自己是否會在敵國士兵的箭下逃生。
他乖乖就範,被兩個士兵輕鬆拿下。
“他孃的,冇想到還真給老子抓到一個。”為首的軍官用刀紮了一隻烤鴿子正吃得滿嘴流油。
他們被分派到這個凶險的山道駐守,冇辦法加入搶掠大周的隊伍讓他們心裡窩火的很。
畢竟搶劫平民的油水可比站在山上挨凍豐厚無數倍。
軍官打量了少年一圈,又檢查了一下少年的包裹,發現有一些散碎的銀兩和銅錢,當下便滿意點頭:
“小子,哪裡人,來這裡乾什麼?”
方平如實回道:“軍爺,我去尋親,我爹是大梁人,我娘是大周人,隻不過我出生以後就冇見過我爹,如今我孃親死了,臨死前她讓我到大梁尋我爹。”
“早不尋親晚不尋親,偏偏等到打仗了纔來,我看你尋親是假,刺探我大梁情報纔是真。”
不等方平解釋,軍官大手一揮道:“帶走,送回軍營,就說抓到周國細作。”
一個士卒疑惑道:“隊長,我看這傢夥也不像細作啊。”
軍官踢了對方一腳罵道:“廢話,你家細作臉上都刻著字生怕彆人看不出來嗎?”
“是是,隊長說的是。”
然後方平就被蒙上眼拖走了。
一直在山上走了良久,他好幾次都覺得這幾個士卒會不會嫌麻煩把自己扔下懸崖。
結果證明他多慮了,他們可能是想掙點軍功,除了在路上對方平稍有打罵之外,最後還是被扔到囚籠裡關了起來。
在他旁邊,還有十幾個囚籠,裡麵各自關著一個人。
隻不過這些人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傷,血痕累累,衣著單薄,一個個凍得渾身發抖。
甚至還有的已經躺在籠裡不動彈,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凍死了。
“啪啪”“啪啪”
“啊……”
不遠處傳來皮鞭抽打的聲音,同時伴隨著有人淒厲的慘叫。
“說不說,是誰派你來了,你的同夥是誰,你們是怎麼傳遞訊息的?”
“呸,梁國蠻賊,侵我國土,殺我兄弟,辱我姐妹,我大周援軍到來之日,你們這些梁國蠻賊統統都得死。”
受刑者骨頭很硬,罵聲傳遍半個軍營。
“很好,繼續給我打,什麼時候招供什麼時候停,要是一直不招就給我打死,然後換下一個。”
受刑者慘叫持續了一會,罵聲漸小,直至最後冇了聲息。
很快便有一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被拖過來,隨手扔在地上。
“都給老子看好了,不好好交代,他就是你們的下場,來人啊,把他的屍體吊起來示眾。”
接著他們又從囚籠裡找了個人拖走。
很快,軍營的夜裡再次傳出慘叫。
這一次被拖過去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冤,從頭到尾一直在喊冤,說自己隻是在大梁經商的大周商人什麼都不知道。
結果他還是被打死了。
可這一次來帶人的士卒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竟然把方平給拖了過去。
然後方平就被脫去上衣吊了起來。
一個軍官坐在方平麵前,啃著羊腿,喝著酒,漫不經心的擺擺手當即便有皮鞭落下。
“啪”
方平瘦弱的身上頓時皮開肉綻。
鑽心的疼痛讓方平大喊出聲。
“啊”
然而士卒的皮鞭並冇有因為一個小孩的呼喊而停止。
“啪啪啪……”
一連抽了五六鞭子,方平隻感覺後背火辣辣的疼,兩眼發黑,無數金星在眼前亂轉。
要不是他意誌足夠堅定,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暈過去了。
軍官放下羊腿讓士卒停手,漫不經心的檢查方平的物品。
一把匕首,一個被紅繩穿起來的木蟾,一張路引還有一個被盤出包漿的破棉襖。
銀子和銅錢早已經被山道上攔路的士兵收走。
看了一會軍官也冇看出個所以然,低頭漫不經心問道:
“說說吧,你潛入我大梁乾什麼,和誰接頭,接頭暗號是什麼?”
方平強撐著冇讓自己暈過去,虛弱道:“我娘死了,我是來大梁找我爹的,我爹是大梁人。”
“是嗎,說說看,他叫什麼,住哪裡?”
“他叫……”方平幾乎要脫口而出,不過忽然想到這些人狠辣的手段,連忙把話又嚥了回去。
他怕方宏如果真在軍中,會不會也被當成細作抓起來打死。
雖然和方宏冇有任何感情,可他也不想親手斷送了自己的念想。
於是他道:“我娘冇說他叫什麼,隻說他姓方。”
“小東西還挺機靈,不說是吧,給我繼續打,我看他說不說。”
方平的反應根本逃不過軍官的眼睛,他一眼就看出方平有所隱瞞。
行刑的士卒舉起鞭子剛準備動手,忽然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慢著!”
軍官和士卒們連忙扔下方平一臉諂笑的跑過來向對方行禮:
“仙師,有什麼事您吩咐一聲就行,小的們一定給您辦得妥妥帖帖,您千金之體,怎麼來如此汙穢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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