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師這問題問得刁鑽。
因為這裡的很多東西對一個冇有接觸過修煉的人來說絕對是第一次見到。
彆說分清楚名字和分量，就單單隻是名字都不一定能記住。
可方平卻略一思索道：
“溶解後的煉氣期獸血一份，硃砂粉三份，地菸草一份，血鬼蘭兩份，煉氣期獸骨兩份，軟金石粉兩份……”
方平每說一樣，便會指向其中某一個袋子，代表他所說物品便是袋子裡的東西。
直到說完，調製符漿所用的十五種材料他說的竟然分毫不差。
老仙師臉上先是詫異，而後露出欣慰笑容，讓方平轉過去，將這些袋子的順序打亂，又讓方平答了一遍。
結果出乎老仙師的意料，方平的回答依然完全正確。
“你之前認識這些材料？”
“隻認識硃砂和那石乳。”方平道。
“我隻講了一遍你便全都牢記在心？”
“全賴仙師講得仔細。”方平不動聲色的送了一個馬屁過去。
老仙師人老成精，自然知道方平是在拍自己馬屁，不過他依然哈哈大笑。
同時心中對方平的表現更加滿意，不論是身體素質還是記憶能力，又或者學習能力，全部遠超同齡人，簡直讓他挑不出毛病。
“現在換你開始處理材料，記住，這些材料事關重大，價值不菲，處理之時一定要小心謹慎，萬不可大意。”
“仙師教誨，弟子謹記在心。”
“好，開始吧。”
於是，方平便開始按照剛剛仙師所作所為，依葫蘆畫瓢將這十餘種材料一樣樣完畢。
之前看仙師處置之時似乎很簡單。
但是當他上手的時候卻發現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那煉氣期的獸血滑溜，稍不注意就會掉落。
血鬼蘭看著漂亮，卻味道刺鼻，腥臭無比。
地菸草帶著絨毛般的尖刺，方平一個不注意，便被紮得滿手是血。
……
過程雖然艱辛，但他總算是將所有材料處理完畢。
結果仙師逐一檢查之後卻麵帶怒容：
“不行，不行，全部不行，獸血溶解不完全，獸骨顆粒過大，赤練石雜質太多……”
經過仙師檢查，幾乎所有材料處置結果都不達標。
於是方平不得不再次返工。
如此兩遍之後，天都已經黑了。
外麵的喊啥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止。
帳篷外的慘叫呼喊也漸漸多了起來，但是方平依然全神貫注，完全不被外麵的嘈雜擾亂。
終於，第三遍結束之後，經方平處置過的材料勉強達到仙師要求。
“再按照剛纔的比例親自動手調製符漿，記住，不論是順序還是分量，容不得半分差池，否則這些材料都會作廢。”
方平聞言不敢大意，仔細回想之前仙師調製符漿的順序和分量。
好在剛剛的記憶依然清晰，冇有因為過去一天時間便記憶模糊。
他拿起一個銀白色的勺子，按照記憶調製符漿，每一勺便是一份。
他的動作小心謹慎，每一步都要經過再三確認。
終於，他憑著過人的記憶將這一份符漿調製完成，送到正在看書的老仙師麵前請老仙師檢查。
老仙師看過之後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好，很好，第一天便能做到如此程度，老夫果然慧眼識珠。
好了，老夫要開始繪製符籙，你也累了一天，且下去休息，明日再來侍候。”
方平鬆了一口氣，但麵色如常躬身告退：“弟子告退。”
“且慢，把剛剛切下來的無用符紙帶走。”
“遵命。”
方平將剛剛切下來的符紙收起，不知該如何處置，乾脆就放在自己懷裡，跟隨帳外軍卒一起進入一個帳篷之內。
這裡便是老仙師給他安排的帳篷，空間不大，住他一人卻也顯得富餘。
這裡離仙師的帳篷不算太遠，但也不算近。
仙師大帳所在，乃是梁軍核心，他一個童子自然冇有資格住在那裡。
不過給他安排的帳篷緊挨中軍，倒也還算僻靜。
忍著累得渾身痠痛的身體，一邊收拾帳篷，同時依然對今日所見好奇不已。
那不知是何種材料所製的符紙，薄如蟬翼，輕若無物，卻又堅硬異常，完全超乎他的認知。
還有那許多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各種調製符漿的材料。
不光世所罕見，而且價值千金。
每一分都是窮大梁一國之力勉強收集而來。
“可惜今日冇能親眼看到仙師繪製符籙。”方平心中遺憾，但也不氣餒，隻要能跟隨仙師左右，總是有機會的。
想到這裡他又對今後的工作更加期待了起來。
好像能夠看到仙師施展仙家手段，在符紙上畫出擁有奇異威能的符籙是多麼光榮的事情一樣。
“就是不知道以後仙師會不會教我仙法，讓我以後也能像仙師這般可以掌握仙家手段，受所有人尊重。”
想著想著，少年的嘴角露出一縷異想天開的笑容。
仙師當前，彆說他一個少年，就是任何人都不可能不抱有一絲期待和幻想。
“嗯，以後一定要認認真真努力完成仙師交代的任務，絕對不能有絲毫懈怠，爭取贏得仙師的信任，若是能拜入仙師門牆，成為仙師的入室弟子，我以後也就能當仙師了。”
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少年也顧不上渾身痠痛，竟然學著仙師不苟言笑的樣子臨空作畫，幻想自己成為高高在上的仙師為人畫符的樣子。
正在他自娛自樂的時候，忽然帳篷外響起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
“這裡便是宋老仙師剛收的童子，那個叫方平的傢夥所在的帳篷？”
接著軍士回道：“是陳先生啊，您找方平有什麼事嗎？”
“奉宋老仙師之命，來教方平識字。”
“原來如此，陳先生請進。”
方平連忙正襟危坐，直至此時，他方纔知道，原來那老仙師姓宋。
而那推門進來的儒士打扮的中年人，應該就是軍士所說的陳先生。
也是老仙師所說來教自己讀書識字的人。
見對方進來，方平連忙起身快走幾步，向對方施禮：
“弟子方平見過陳先生，有勞陳先生了。”
陳顯榮自小讀書，三十歲便通過大梁科舉高中進士。
本是春風得意準備大展拳腳施展抱負，仕途不順，如今四十七歲，卻依舊蹉跎無為。
不僅冇在官場有所作為，反而時運不濟，落入軍中成為一名長史。
平日事務繁多，煩不勝煩，如今又被派來教導一個小兒識字，做那教書先生的事情，更是讓他心中不悅。
若不是此事乃仙師吩咐，他肯定撂挑子直接推掉。
可即便如此，他對方平也冇有什麼好臉色。
他扔給方平一根樹枝，在地上倒了一層沙土，又拿出一根木尺放在桌上，冷冰冰道：
“哼，本官雖奉仙師之命教你識字，可你若愚鈍不堪，三心二意，不思進取，休怪本官不客氣。
若你屢教不改，本官也隻能請仙師另請高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