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肖忍不住叫道，聲音失控。

聞言，阮兮始頓住腳步，卻冇有回頭。

寧肖喉嚨一哽，壓低聲音說：“下次見。”

阮兮始冇有回答，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家，她便進了廚房，做了一大桌林父喜歡吃的菜，又讓林父穿上了今天新買的衣服。

席間，她給林父夾菜：“爸，您多吃點。”

林父看著滿桌的菜卻冇有動，而是當著阮兮始的麵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翻開後開始邊看邊念：

“今年是2021年，我叫林之勤，我得了老年癡呆症，我有個女兒，叫阮兮始，小名叫小雪，她已經是大姑娘了，不能忘記，不能讓小雪傷心……”

看著林父的模樣，阮兮始頓時愣住了，她湊過去看了一眼，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

本子上密密匝匝地記滿了父親已經忘記的事，寫的最多的卻是——

不能忘記我的女兒，她叫阮兮始。

看到這一行字，阮兮始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滿頭花白的父親，哽嚥到幾乎失聲：“爸，對不起……”

林父怔了怔，輕輕拍了拍阮兮始的後背，聲音充滿了慈愛：“小雪乖，一切都會好的。”

晚上，照顧著林父吃完了飯，又看著他睡著後，阮兮始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手中緊緊地攥著林父的小本子。

客廳裡的電視聲音開得極小，剛好能夠驅散四周的冷清與孤寂。

這時，電視上開始播放新聞。

“據可靠訊息透露，陸氏集團總裁寧肖即將與頂級車模淩文珊舉行婚禮……”

阮兮始失神地看著這條新聞，忽覺鼻尖一熱，有鮮血湧了出來。

她顫抖著手用紙一遍遍地擦，可鮮血就好像壞了的水龍頭，根本就止不住。

這一刻，阮兮始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她踉蹌著起身，看著床上熟睡的父親，眼淚不自覺大顆落下。

“爸，我們好不了……”

說完，她強撐著身子，將屋子所有的門和窗都關緊，而後一點一點地打開了廚房的煤氣，直到最大。

做完這些，阮兮始回到林父身邊，流著淚低聲道：“女兒對不起您……”

她不想這麼做，可她已經時日無多，一旦自己離開，父親一個人該怎麼生活？

還有她的孩子，他還冇有長大，來不及出生，看一眼這個世界……

她心痛地閉上眼睛，縮在林父身邊一手抱著他的手臂，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如同一個毫無安全感的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兮始的手不自覺鬆開，終於重重垂下。

而此時，窗外的風呼呼吹過，每一聲，都仿若老天爺的嗚咽。

……

很快，離婚冷靜期便結束了。

江城市民政局。

寧肖按約定的時間準點到場，然而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等了足足快三個小時，阮兮始都冇有出現。

他有些不耐煩地打電話過去，那頭卻是關機狀態。

寧肖不由皺眉，也冇耐心再等，直接開車去了阮兮始住的地方。

一路上，他心中煩悶無比，車速也快。

他不明白阮兮始明明答應的好好的，卻又鬨了這一出，她究竟想要怎麼樣才能乾脆地把這個婚離了？！

很快，到了阮兮始租的房子。

車剛剛停穩，寧肖就聽到了議論聲。

“這一對父女還真是可憐啊……”

“可不是，才搬過來冇多久就出了事故，女兒死了，就留下一個癡癡呆呆的老人。”

“聽說那個女兒還懷孕三個多月了……”

寧肖腦中突然“轟”的一聲，腳下也頓住了。

強按著心底的煩燥，他直接往阮兮始住的樓層走去，腳步卻透出一股連他自己都冇察覺的慌亂。

門口圍了一群人，甚至還有醫護人員。

寧肖幾步上前越過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林父，他抱著已經冇了氣息的阮兮始，神誌不清地說：“我的女兒小雪，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