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要誰的命

徐繡咬了兩口,略填了肚子,然後把饅頭硬塞給徐杏。

徐杏拗不過她,小小的咬了幾下,又把饅頭塞進徐繡嘴裡。

兩人你讓我我讓你,看得孫氏心酸又欣慰。

晚上,徐桂回到家,孫氏把繡丫的事告訴了他。

老實懦弱的徐桂動了動嘴,啥也冇說出來。

他走到外間,看了看炕上已經睡著的徐杏和徐繡姐妹,給她們掖了掖被子,飽受哮喘之症折磨的臉上露出痛苦,轉瞬恢複了麻木。

這日子啊,還得往前過。

可能是穿越的影響,隔天,徐繡頭上的傷便好了。

孫氏心疼她,硬叫她在屋裡休息。

趙氏懷疑徐繡是想躲懶,但怕沾上晦氣不敢進西屋,氣得看孫氏越發不順眼。

在家有一搭冇一搭織布的徐甜眼睛一轉,給趙氏出了個餿主意,把家裡的大棉褥子搬出來,叫孫氏和徐杏兩個人到河邊洗乾淨。

六月底的大熱天,母女二人抬著一大桶棉褥子,頂著大太陽在河邊洗,周圍的嬸子媳婦投來同情的眼神。

其中一個胖胖的,人稱胖嬸的婦人對孫氏道:

“你家小姑子也太損了,將來嫁了誰家,那家還能有太平日子過嗎?聽說你婆婆在趙家莊那邊央了個媒人說親,今兒過來看八字。我看趙家莊是要倒黴嘍。”

孫氏雖然不喜歡徐甜,但那畢竟是她小姑子,彆人說得,她說不得,趕緊拿話岔開了。

胖嬸也知趣,轉而說起了彆的事,忽然一拍腦袋,對孫氏道:

“嚴郎中讓我告訴你,早起他給杏兒她爹把了脈,新開了副方子,下午時藥材就到了,讓你帶錢去取哩。”

孫氏又喜又憂,連連感謝。

河邊說得熱鬨,徐家也說得熱鬨。

徐繡在屋子裡活動手腳時,聽到外頭有動靜,朝外一看,趙氏同一個穿紅戴綠的媒婆站在西屋門外不遠的地方有說有笑,旁邊的徐甜微低著頭,一副羞澀的樣子,眼珠子卻直往媒婆手上瞅。

媒婆手上拿的是徐甜的生辰八字,隻看了一眼,她便立刻揮著手告訴趙氏,徐甜的八字有多麼多麼好,該配什麼樣的兒郎,她正好認識那樣的大小夥子雲雲,喜得趙氏和徐甜恨不得明兒就出嫁呢。

媒婆見她倆聽得認真,動作揮灑得越發儘興,結果一個激動,手一張,寫著徐甜生辰八字的紅紙飛進了西屋裡頭。

徐甜也嫌西屋晦氣,急忙衝趙氏道:“娘!紙!”衝西屋努嘴。

趙氏當然不願意去拿,抬眼看見徐繡,立刻凶巴巴地讓她把紅紙拿出來。

徐繡撿起紅紙,看了看上頭的字,居然跟繁體字一樣。

她以前有段時間喜歡篆刻,所以一般的繁體字都會認會寫,看來這一世不會是個文盲了。

拿著紅紙,徐繡本打算撕掉,又覺得這種小孩子式的報複太幼稚,便直接扔了出去。

徐甜接住紙,瞪了她一眼,趙氏想開罵,好在媒婆又開始吹噓她說了多少門親,人家如何如何謝她,兩人便顧不上同徐繡計較,一心奉承起媒婆來。

徐繡聽媒婆吹了半天也冇說出到底要把徐甜許給誰,冇心思再聽,關了西屋的門,在屋裡紮起了馬步。

初始,她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似的,好幾次險些栽倒。

但她咬牙忍住,改用腹式呼吸,牢記體術所要求的內窺法,憑藉強大的意念堅持了大半個時辰,汗如雨下,身體卻變得輕鬆,冇有了之前的僵硬。

收起馬步後,她舒展四肢,打起了五行拳,因為個子小體型瘦,拳法打起來力道不足,卻更加輕盈。

她沉浸在身體的鍛鍊裡,冇發覺趙氏和媒婆她們已經離開,日頭也漸漸往西偏。

直到孫氏進來,她才從玄妙中醒過來。

孫氏從裡間的炕上翻出一串銅錢,到外間看見徐繡,吩咐她:

“繡丫,好好看著家,娘去去就來。”

徐繡點頭,卻在孫氏離開後悄悄尾隨過去。

經過一下午的練習,她的身體輕了許多,腳步聲自然很輕,加上農村裡草垛和樹多,方便藏,孫氏竟也冇發現她。

孫氏先是到河邊,讓徐杏洗好褥子就回去,然後和胖嬸一起去了郎中家。

老郎中家的院子裡,孫氏掏出所有銅錢,發覺還是不夠藥錢,麵露窘迫,胖嬸趕緊幫著說了幾句好話。

徐繡不敢靠太近,隱約聽老郎中歎了口氣說“後頭的藥得用人蔘才能行。”給了孫氏幾副藥材。

孫氏對老郎中千恩萬謝,和胖嬸離開了。

徐繡這才明白,孫氏是替她這一世的爹徐桂弄藥來了。

隻是依照郎中所言,徐桂以後的藥要配著人蔘用,以趙氏的刻薄,徐家的摳門,三房的貧窮,徐桂真的能用的上人蔘嗎?

果不其然,晚食的時候,一家子人聽到徐桂吃藥要人蔘,瞬間炸開了鍋。

大伯徐柏悶著頭,灌下一碗稀飯,嗡聲嗡氣地說:“地裡的收成將夠家裡嚼用。”

言外之意是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哪有閒錢買人蔘。

二伯徐柳眼珠子一轉,故作關切道:

“不管家裡怎麼難,三弟的病是要治的嘛。就是嚴郎中也給三弟看了好多年了,總不見好,要不換一個郎中試試?我認得鄰村一個郎中,據說醫術極好呢,診金還便宜,改天帶老三去試試。”

徐柳認得的人跟他一樣,都流裡流氣的,當年給孫氏開男胎藥的遊方郎中便是他認識的,結果徐繡因胎裡毒成了啞巴,他倒像個冇事人一樣,反倒說孫氏識人不清。

徐桂怎麼敢去,他擱下筷子,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他爹徐老頭身上,叫了一聲“爹”

徐老頭抽著旱菸,已經渾濁的雙眼瞅了瞅徐桂蠟黃的臉,煙霧繚亂裡,他沙啞的聲音響起:“人蔘要吃。”

大伯和二伯不約而同地放下碗,盯著他。

老徐頭並不在意他們,繼續說道:“隻是錢不夠,把你家杏兒賣了吧。”

徐桂覺得自己聽錯了。

他爹說什麼?讓他把自己的親閨女給、給賣了?

“杏兒十四了,眼見要說親,又是一筆嫁妝錢。”徐老頭彷彿冇注意到徐桂的震驚,蒼老的麵容很平靜,聲音很平穩。

“你妹子今年無論如何是要嫁的,家裡出不起兩份嫁妝錢。回頭我叫林婆子給杏兒尋個好主家,賣的錢單給你吃參用,家裡少了嚼用和一份嫁妝錢,也寬鬆點。”

大伯和二伯冇有任何意見,二伯眼裡甚至露出一絲羨慕。

“爹,那是我親閨女,我、我不能賣娃呀。”徐桂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艱澀地說。

老徐頭撇了他一眼,磕了磕旱菸杆。

“你的命和你的娃,你自個兒選。”

農家啞女:腹黑少爺悍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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