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簡燦明白齊旭說的道理,但是臉上卻露出了愁容。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雖然明朝太子地位穩固的道理非常清楚,但是作為太子的當事人很難真正放下心來。
特彆是現在出現了一個真正天才的弟弟。
特彆是自己當皇後的生母已經去世多年了,這個天縱奇才的弟弟還是現任皇後的幼子。
朱簡燦無法說服自己相信自己真的絕對安全。
以前的太子確實安全,因為那是以前確定的事情,以後的事情還冇有確定,可冇有人能夠保證。
齊旭看太子仍然站著不動,就大著膽子主動給了建議:
“殿下若是仍然不安心,可以拜托朝堂上的老先生,伺機向陛下諫言。
“提前為十六殿下封藩建國設護衛。
“原因自然是十六殿下天縱奇才,不應當按照普通皇子的規矩,等到十歲之後才封藩。
“若陛下應允,殿下自然可以寬心。
“若陛下不允,我等也好立刻開始思量對策……”
太子朱簡燦再次沉默了幾秒鐘,終於接受了齊旭的建議,坐上自己的馬車前往實驗室。
為了讓更多的人口參與手工業,為了有更多的人口到南洋開發建設,崇禎皇帝時代開始禁用人力轎子。
同時為了鼓勵民間飼養更多的駱馬,要求宗室和官員帶頭使用馬車。
現在大明日常皇帝出行也是坐馬車。
有了轉向支撐架和橡膠輪胎,現在的馬車已經比晃晃悠悠的轎子舒服了,關鍵是馬車比轎子跑的快。
太子朱簡燦趕到實驗室後,立刻就被現場的畫麵嚇了一跳。
內閣的大學士們、各部尚書和同級大臣們、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們、司禮監的主要大璫們,甚至還有冇有藩國的普通親王們,以及年齡比較大但是尚未就藩的皇子們,整個國家的身份最高的人基本都來了。
大明皇帝朱仲林站在中間,牽著一個六七歲小男孩的手,就皇帝那個天縱奇才的小兒子朱簡烜。
這些人聚集在這個實驗室的院子裡麵,觀摩院子周圍擺放的各種東西。
那是朱簡烜的實驗室過去一年多的主要成果。
朱簡烜實驗室的工匠們,正在熱情的為整個帝國的大佬們介紹自己的發明創作。
朱簡燦看到這個畫麵的時候,就猛然覺得心裡一陣堵得慌。
自己父皇是真的喜歡自己這個幼弟啊。
要把整個大明身份最高的人都叫過來,公開的展示或者說顯擺他這個小兒子的發明。
應該同時也是在給小兒子的這些發明做宣傳,尋找潛在的客戶和投資者。
自己早年雖然也頗受父親寵愛,但遠遠到不了這種程度。
哪怕是對自己的長子,對父皇他的嫡長孫,也冇有表現出這種程度的寵愛。
朱簡燦現在是既嫉妒而又惶恐和忐忑。
非常的害怕父親已經開始準備,要廢掉自己的太子之位,立自己的幼弟為太子。
不過朱簡燦畢竟是當了三十年的太子了,不管心裡麵如何的掙紮煎熬,表麵上始終都是成熟穩重的。
朱簡燦不緊不慢的走到父親跟前,規規矩矩的去向皇帝老爹問好:
“參見父皇。”
朱簡烜看到大哥過來,也老老實實的主動打招呼:
“皇兄好。”
朱仲林看到大兒子過來,笑嗬嗬的點頭答應著,然後馬上指著眼前的一套機器說:
“看,這是你十六弟最新的發明,也是這一年多來最重要的成果。
“往複式蒸汽機,以及蒸汽機直接驅動的機床。
“有了這些機器,我們大明的火炮和槍械的生產速度,能夠大幅度的提升好幾倍。
“成本也能相應的降低一半以上……
“再加上新式的鋼鐵冶煉爐,還能將鋼鐵成本降低至少一半。
“以後我們甚至有機會普及線膛槍。”
朱簡燦聽了這些說明也是滿心的驚駭,但是表麵上卻是笑嗬嗬的恭維說:
“父皇聖明,十六弟天縱奇才,祖宗保佑,天佑大明。”
朱簡燦的稱讚,立刻引發了周圍其他部分大臣的附和,交頭接耳的表示朱簡烜確實是天才。
但是也有一部分大臣明顯有些茫然,不知道該不該去接這個話茬,如何去接。
有些人直接想到,如果自己附和稱讚了,皇帝直接順坡下驢,宣佈改立朱簡烜為太子怎麼辦?
廢長立幼可是嚴重危害朝廷穩定的大忌啊。
哪怕是這個“幼”真的賢明,真有遠超常人的絕頂聰慧,比原有太子強無數倍,結果也是一樣的。
因為廢長立幼的關鍵不在於“立”,而在於“廢”。
既然要廢,說明目標已經是“儲”了,之前已經被允許擁有公開的黨羽了。
群臣已經接受了這個局麵,並繼續壯大這個黨羽,準備著等到老皇帝去世,完全轉到這個黨羽中。
廢儲是皇帝要打斷這個正常的轉化過程,強行解散這個已經越來越龐大的黨羽。
所以不是易儲屬於政變,單純的廢太子就已經是政變了。
官僚係統是討厭變化的,所以會本能的拒絕和牴觸,除非有投機上位的可能。
所以也會有一些對現狀不滿意的官僚,特彆是完全看不到正常晉升到頂端的機會,或者是在現有朝堂上受到打壓的人,會根據情況選擇去支援有潛力的皇子。
朱簡烜聽著父親、大哥、官員們的讚歎,連忙本能的非常謙虛的說:
“父皇、大哥過獎了,我隻是在前人原有的設計基礎上,提出了一些新的改進設想。
“我的這些設想也不是自己完成的,而是在父皇提供的人員和資金支援下。
“依靠宋問道宋工和諸位工匠、匠人們的共同努力才實現的。”
皇帝朱仲林聽了之後哈哈大笑:
“我兒果然是天生的至誠君子,
“既然烜兒為大家請功,那實驗室所有工匠,品秩全部提升一級。
“烜兒再選出幾位貢獻格外突出者,額外再升一級。”
周圍的工匠們聽了獎賞,都是明顯有些激動,馬上一起向皇帝行禮道謝:
“謝陛下恩典。”
如果是個成年人用相同的方式為屬下請功,周圍的官僚們也會覺得這個同僚懂得為官之道,是個能夠相處乃至合作的對象。
現在一個六七歲的小孩這麼說,那就隻能當成是天性如此了。
這可以說是天生的君子了。
就連太子朱簡燦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自己這小弟真的是非同小可,讓自己冇有辦法不發愁。
與此同時,旁邊的皇帝父親現在開心著,朱簡燦也不得不跟著一起微笑讚歎。
哪怕是心中再痛苦和糾結,也不能表現出來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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