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已經呆住,身後已經抬起手的兩個丫鬟也驚了。
隻有後麵梁府的嬤嬤反應迅速,幾步衝上來,定睛往波紋四散開來的湖麵看去。
入水的薑婉完全不掙紮,任由湖水迅速淹冇頭頂,直直的朝著湖底沉默,雙目對上了檢視情況的嬤嬤,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
眼看著薑婉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梁府的嬤嬤立刻轉身,嗬斥道:“愣著乾什麼!還不趕緊去去通知你家夫人!”
吳媽媽臉色發白,虛虛的抹了頭上的汗,瞪了眼兩個丫鬟,帶著她們匆匆離去。
等她們一走,嬤嬤再次回頭,水麵已經恢複平靜,頓時心頭大震。
這個薑家嫡女,當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跳湖的!
大好的日子,永寧伯府四夫人的妹妹,在梁府跳湖溺亡?
絕不能讓這個訊息走漏!
嬤嬤離開前,看了眼遠處。
蔥蔥蘢蘢的林木中,隱約可見幾個蓋不住的飛簷鬥拱。
“希望不會打擾到貴客。”
不再猶豫,嬤嬤也跟著離開,去稟告自家主母。
與此同時,沉入湖底的薑婉陡然睜開眼。
冰冷的湖水已經徹底驅散熱意,身體開始感覺到寒意。
為了這場賞花宴,薑妍特意給她定做一套勾顯腰身的衣裳,稍顯輕薄,但在水裡卻並不是很礙事。
咕嚕!
薑婉吐了一小口氣,開始在水裡遊動,準備鳧水上岸。
雲層散去,正值中午,陽光盛放,落入湖水中,照亮了眼前一片光景。
眼角餘光中,薑婉忽然瞧見在不遠處的水裡,涼亭支柱旁,有團白色的東西在水裡晃動,尾部連接著漆黑的浮動水草,像是披散開的頭髮。
隨著入水的陽光照耀,她纔看清楚,那不是什麼水草!
真是頭髮!
隨著那團東西轉動,薑婉睜大眼睛,那是個人!
那人被人用繩子反手綁住,雙腿和膝蓋也被人捆著。
饒是如此,這人還是在用雙腳,竭力蹬著冇入水中的亭子支柱,試圖製造動靜。
可惜這座湖水太深,動靜傳不到水麵。
何況這裡壓根冇什麼人。
直到一張被光波扭曲的臉出現在眼前。
那人像魚兒般吐出一串泡泡,猛地灌了兩口水,眼神幾乎絕望。
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陡然看向身後的薑婉,用嘴型說道:“救我!”
這人被人綁著扔進湖底,肯定得罪了什麼人。
梁府的當家主母是靜安郡主,敢在梁府做這個事的人,要麼是梁府的人,要麼地位比靜安郡主還高的人。
薑婉本就自身難保,要是救了不該救的人,說不定還會連累母親和阿弟。
兩難中,白雲飄過,擋住了大片陽光。
兩人之間的視線漸漸模糊。
跳進水裡到現在,其實也才一彈指的時間。
猶豫中,薑婉想起了師父的教導:人生在世不求濟困扶危,隻求問心無愧。
救!
薑婉做了決定,立刻朝著涼亭那邊遊去。
不一會兒就到了這人跟前。
隨著陽光重新落下,薑婉看清了眼前人,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叫人一眼驚豔的男人。
腦子突然就浮現了一句詞。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男人溺水太久,幾乎暈厥,在失去意識前,看到一張明豔動人的小臉。
她伸出素手,穿過散開的烏髮,擦過後勃頸,將自己攔在她的肩頭。
“咕——”
男人撐不住了,吐掉最後一口水,暈倒在薑婉肩上。
肩頭一沉,薑婉也發現這個男人暈了,想著先遊上去再說。
外衫是大袖,浮上岸本就不容易,何況還要帶上個男子。
薑婉隻得迅速脫了外衫,架著男人的胳膊,一點點的往水麵遊去。
嘩啦一聲,兩人終於浮出水麵。
涼亭有圍欄,薑婉根本爬不上去,隻好轉向朝著岸邊遊。
哪想力氣肩上的死沉死沉的,壓得她咕嚕冇入水裡。
驚得薑婉趕緊鬆手,不再考慮男女大防,直接抓住男人的腰帶,浮在水麵往岸邊遊去。
靠近岸邊,薑婉爬上岸,轉身抓著男人的手臂,咬著牙,以一點的將男人拖上來。
終於脫離了湖水,薑婉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指頭都不想動。
側眼看到男人臉色蒼白浮腫,胸膛也停止了起伏。
不會死了吧?
薑婉這纔打起精神來,伸手談了談男人的鼻息。
冇有呼吸!
“溺水的人該怎麼救來著?”薑婉抓了抓頭,腦子有些發懵。
重生前,被折磨毆打了三天三夜,重生後,又一直處於高壓狀態,甚至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
薑婉掐了自己手背一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腦海裡仔細回憶著師父教授給她的辦法。
薑婉快速調整好男人的姿勢,躺平擺正,確認口中冇有雜物後,雙手交疊,一下一下的按壓男人的胸廓。
男人接連吐出幾口水後,薑婉探了下鼻息,還是冇有呼吸。
好像還需要——渡氣!
怎麼辦?怎麼辦?
救人重要還是清白重要?
正當薑婉猶豫不決的時候,男人的臉色開始漸漸泛青。
師父說過,搶救的黃金時間就這麼點。
薑婉左右看了下,依然還冇有人過來,於是下定決心,先救人再說。
不再遲疑,薑婉雙手並用,開始給男人渡了兩口氣。
隨後繼續按壓胸廓,再繼續渡氣。
第三次渡氣中途,男人身體一抖,猛地咳嗽,嚇得薑婉連忙抬頭。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男人指尖顫動,眼皮子掀開,看到了薑婉滿是驚喜的臉。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薑婉真的開心,開始給他把脈,同時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家人是誰?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
溺水的時間太長,在水底有耗儘了力氣,男人幾乎說不出話來,但他問了句:“剛纔是你在救我嗎?”
薑婉點頭:“是我是我,哎哎哎!你怎麼暈了!”
發現男人又閉上了眼睛,薑婉急了,怎麼拍臉都醒不過來。
正當她焦急的去掀男人的眼皮,檢視情況時,遠處傳來一聲:“住手!”
薑婉身體一僵,循聲望去,一群人浩浩蕩蕩的疾步而來。
兩名帶刀侍衛開路,後麵跟著個神色慌張的貴婦人,緊緊抓著身邊嬤嬤的手,饒是幾乎快要跑了起來,她頭上的步搖依然隻是小幅度的晃動。
薑婉下意識的起身想逃,然而救人用儘了力氣,剛站起來就跌坐在地上。
下一瞬,侍衛上前,拔刀而出,橫在了薑婉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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