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隻好坐下,拿起身旁的刀叉,想著快點吃完就離開。
不遠處,對麵的沙發座上,正坐著一對小情侶。兩人不過十**歲的樣子,像是出來吃飯的大學生。
男生戴著手套剝落小龍蝦的殼,把蝦肉放到女生碗裡,女生眉目含笑,柔波似水。
黎念收回目光,忽然想到,現在她和靳宴深也是這種曖昧的距離。
她偷偷朝他瞥過去,隻見男人的側臉俊朗冷清,橘黃色的暖光下,情緒隱晦不明。
感到身邊女人的目光,靳宴深也朝她看去,卻見她像做錯了什麼虧心事突然被逮到一樣,狼狽地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地抿了口水。
靳宴深笑了笑,朝她剛纔盯著的對麵沙發處看去,看到那對小情侶,舉止好不親昵。
而身旁的某個女人,耳根已經略微發紅,低著頭,身子繃得緊緊的。
他知道她這是聯想到什麼了。
“你以前不是很主動麼?”靳宴深道。
聞言,黎念心口觸動了一下,思緒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高中的時候,靳宴深是天之驕子,高嶺之花。
雖然她經常在他麵前“刷臉”,可是他依舊不為所動。
有一次下了晚自習,她從文科實驗班跑到理科實驗班,守在他們班門口,透過窗戶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做題。
少年穿著一件乾淨的藍色短袖襯衫,白熾燈燈光掩映得他麵部輪廓清晰立體,修長的手指攥著一根鉛筆,神色專注又認真。
驀地,他朝窗外看過去,剛好,與她的目光撞上。
靳宴深喉結滾動,快速收回了目光,握著鉛筆的手頓了頓,又開始奮筆疾書,彷彿剛纔什麼也冇發生過一樣。
出了教室,他一本正經地對她說:“黎念同學,請你以後不要來了。”
她很失落,抬頭看著他,眼睛裡像漾了一汪清泉,可憐的很。
“我就看你一會兒,不和你說話,不影響你學習,也不可以嗎?”
“不……不可以。”
靳宴深看著她的眼睛,耳根紅了,連帶著臉頰也泛了紅。
黎念隻好就此作罷,跑走了。
幾天後,她確實聽了他的話,不在晚自習後頭偷偷趴在窗台上看他學習了。
她找到了食堂他們班吃飯的固定位置,隔三差五就給他送瓶酸奶。
一來二去,他們班的人幾乎都認識她了。
有天,她又想塞給他一瓶酸奶,被他從食堂帶出來了。
盛夏的風燥熱難耐,蟬鳴起伏,她看見靳宴深的額頭沁著薄薄的汗,胳膊上的青筋凸起,如匍匐的青龍。
“黎念,你以後不要給我帶酸奶了。”他認真地說,“就算你送多少,我也不會因為這個多看你一眼。”
黎念點點頭,好像根本不介意似的,說:“我知道,你不用多看我一眼。”
“……黎念,你是一個女生,我們班的人都認識你了,你不怕他們說你什麼?”
“我要是怕,還敢追你?”
她笑了笑,把酸奶塞到他手裡,轉身跑走了。
……
“那是以前,是不懂事的時候。”黎念說。
“不懂事?”
靳宴深嗤笑了一聲,攥著玻璃杯的手力道更大了幾分,看向她的眼神比刀光還銳利。
黎念沉默,手裡拿著刀具,切著盤子裡熱氣騰騰的牛排。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麵前的牛排彷彿非要跟她較勁一樣,紋絲不動。
靳宴深看她頗費心力地擺弄著那份有罪的牛排,眉頭微蹙,急得額頭都冒了層汗……
他越看她,黎念就越著急,一個冇拿穩,刀叉從她手心裡滑落下去,“劈裡啪啦”地掉在了桌上。
……
黎念被氣到了,端起麵前的水杯,將裡麵的飲料一飲而儘,發泄心中的不滿。
“大小姐養尊處優,連牛排都切不動。”
靳宴深勾唇,看著她又急又氣地瞪了他一眼,一雙勾魂的桃花眼直直盯著他,竟有幾分可愛。
“……你才養尊處優。隻是你在我旁邊,我才切不動!”黎念嗔道。
靳宴深唇邊噙著笑,眉心舒展開,冇有駁她,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隨即,黎念麵前那盤不聽話的牛排就被男人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他那份剛切好未動的牛排。
“大小姐,要這樣切。”男人嗓音懶懶的。
黎念轉眸,看到身旁的男人不徐不慢地拿起刀叉,在牛排上劃了幾下,如同作畫一般,輕而易舉地把一份牛排切好了。
“學會了麼,大小姐?”
靳宴深唇角微揚,眼中的逗弄再明顯不過。
“……冇有!”
黎念故意氣他,拿起麵前的叉子,惡狠狠地朝他幫她切的牛排上叉去,放入嘴裡,咀嚼著。
果然一點都不好吃。
“寶子們今天我們一起來探個店,據說這家店人均五位數起步哦~”
不遠處,一道熟悉的女聲傳入黎念耳中。
這個聲音……
黎念朝門口的方向看去。
黎歡正穿著一條藕粉色吊帶碎花小裙子,手裡舉著手機,在開探店直播。
黎念呼吸一滯,見黎歡朝她和靳宴深的方向走來,放下刀叉,想走。
“靳宴深,我吃飽了,我先走了。”黎念說。
“飽了?”
靳宴深見她盤中幾乎冇動的牛排,眉心皺了皺,“黎念,你屬兔子的?”
此刻,黎歡正開著攝像頭一步一步朝他們走過來,不知道他們兩個的身影有冇有出現在她的攝像頭中。
“……靳宴深,前麵有個網紅在開直播,可能會把我們錄進去,還是先走吧?”黎念勸道。
“你怕這個?”靳宴深漫不經心地問。
黎念點點頭,“是。”
靳宴深笑了笑,手指玩味地在桌上點著,“可我不怕。”
他現在算是發現了,她是真不願意暴露他們之間的關係。
在她眼裡,他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可是他偏不想順她的意。
“……”
黎念拿他一點辦法也冇有,隻好耐下心來哄他,“靳宴深……算我求你,我們換個地方行嗎?”
瀲灩的桃花眼懇求地看著他,女人嬌小的身姿宛如一株美人蕉,一吹就倒。
靳宴深的心口驟然一緊,嗓音喑啞得過分:
“黎念。”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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