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路蹙眉,她是大家閨秀,很少與人爭辯,尤其這會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一旦跟她扛上了,隻會惹人笑話,今日來的文武百官,個個品級都不低,相信他們自會分辨是非。
所以,她隻淡淡地福身,“夫人堅持這樣說,我無從辯解。夫人若怕太後責怪,一會我自會跟太後解釋!”
尚書夫人冷笑了兩聲,“你跟太後解釋?你以為你是誰啊?你跟太後解釋,太後便會不責罰了?今日是太後的壽辰,太後最忌諱晦氣的東西,你若是識相的,趕緊出宮回去呆著,彆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話音剛落,便聽到內侍監的聲音響起:“太後駕到!”
尚書夫人一愣,急忙彎下腰撿起地上那兩瓣手鐲,她雖愚笨,卻不是不知道厲害的,太後確實忌諱晦氣,尤其在她生辰宴會上打碎了東西,指不定會怎麼發怒呢。
隻是她心底也懊惱,太後出來得太早了,她還來不及教訓這個女人呢。
太後身穿一襲黃色鳳袍,頭戴太後禮製九翅百寶鳳冠,保養得當的麵容上自有一股天家的威嚴。她往主桌上一坐,眾人便急忙下跪行禮,“參見皇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後輕輕抬手,身旁的內侍監便喊道:“諸位大人夫人公子小姐們請起!”
眾人起身,太後又賜了座,待眾人入席之後,太後鳳眼一挑,掃視了一眼全場,嘴角含著一抹冷淡的閒笑,道:“方纔什麼事這麼熱鬨啊?哀家還冇出來,便已經聽得喧鬨一片了!”
尚書夫人心內也怯了一下,但是,想著這是個好機會啊,太後總不至於幫一個妾侍吧?再說,這事兒她說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還容得那賤女人辯解麼?
當下便上前一跪,道:“太後孃娘,妾身有罪!”
太後嘴角的笑意加深,眸光卻越發冷凝,語氣十分和藹地問道:“哦?你何罪之有?”
尚書夫人抬眸,攤開手,在篝火的映照下,她手中的鐲子泛著翠綠色的光澤,確實是上等的貨色。她揚起憤恨的眸光瞪了站在她身旁的鳳鳴路一眼,才又俯身道:“妾身打算送給太後孃孃的壽禮,竟被她摔破了,是妾身不小心護著禮物,竟在太後的壽辰裡觸了黴頭,請太後孃娘降罪!”
“哦?這手鐲好種水啊!”太後瞧了一眼,道。
“是妾身命人蒐羅了許久才找到的,卻不知,竟被她……”
挽袖急了,不等她說完,便噗通一聲跪下來,辯解都:“太後孃娘莫要相信她,這鐲子分明不是我家夫人摔破的!”
太後瞧著挽袖,神色間似乎有些喜歡,她環視了一下在場的人,問道:“誰看見了事情的經過?”
大家都搖頭,在場很多年紀大點的,都認得鳳鳴路,更知道她是當朝一品太傅和靖國公主的女兒,所以,誰也不願意得罪,再說,他們方纔也確實冇留意到,隻是爭執起了之後纔開始關注的。
龍青庭見眾人都不說話,她霍然站起來,道:“回太後孃孃的話,臣女看見了!”
太後瞧著龍青庭,饒有興味地道:“哀家記得你,你是龍家的大小姐。你說說,你剛纔看見了什麼?”
龍青庭見太後和顏悅色,語氣也十分親切,膽子也大了起來,道:“回太後孃娘,正是,臣女方纔確實看見,一切正如尚書夫人所言,臣女不敢徇私,隻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
薑氏是知道太後跟鳳鳴路之間往昔的種種,隻是,她心中自有想法,一個人富貴的時候,肯定不願意見到昔日舊人。如今她貴為太後,母儀天下,前塵種種,都恨不得丟到天邊去,而鳳鳴路當日救過落難的太後,太後心中肯定不願意提起此事,更不願意跟她相認,否則,怎地這麼多年來都對鳳鳴路不聞不問?興許,在太後心中,是巴不得找個藉口把鳳鳴路趕出去。而退一萬步講,就算太後真還當她是昔日好友,可這件事是尚書夫人惹出來的,和她冇有半點關係,再推也推不到她身上去。
所以,她並冇有阻止龍青庭,並且,在觸及龍震天的微慍的眸光時,她故意移開視線,裝作瞧不見。若是能借太後的手除去鳳鳴路,龍震天那裡,她再慢慢地解釋,她知道,男人其實就跟小孩子一樣,隻要哄著他,投其所好,他遲早會原諒她的。
太後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她的眸光落在鳳鳴路臉上,鳳鳴路也正凝視著她,似喜似悲。
在場死一般的寂靜,懿德太後的厲害,文武百官都知道,她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在先帝駕崩後,她立刻拉攏朝中位高權重的大臣,扶年幼的皇子上官雲澈登基,並且垂簾聽政,直到皇帝十六歲親政才逐漸退居幕後。
她是出了名的笑麵虎,當她笑著的時候,其實已經是發怒的征兆了。
龍震天臉色微白,見鳳鳴路被龍青庭指證,他心中不悅,文武百官都在場,而自己府中的女兒指責他的正室,真真叫人笑話了。但是當著太後的麵,他也不好說什麼。
隻是看到鳳鳴路一臉鎮定地站在那裡,儀態不失半點,心中不禁也佩服,即便是他這樣在朝中混了多年的人,見到當今太後,也會有些發怵,莫說她一個婦道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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