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把古兒安置在自己屋中的下人房裡,讓可人帶著他。
她吩咐挽袖把藥按照每日的分量給鳳鳴路煎服,然後吩咐挽袖去跟薑氏說鳳鳴路身體不適。
薑氏果然就假惺惺地請了大夫來府為鳳鳴路診治。和大夫一起來的,還有龍氏一族在京城的族長。
薑氏也陪同來了,一進門就關切地問道:“姐姐,身子怎地又不舒服了?”說罷,抬頭怒斥挽袖,“你是怎麼伺候大夫人的?三天兩頭的病,這剛好冇幾日,又病了,可見你們冇用心!”
青衣麵無表情地在一旁聽著,說這話,無非是叫族長聽到鳳鳴路的身體長期不好,也叫族長看到她是如何厚待鳳鳴路的,隻盼著正直的族長大概會出麵為她澄清外間的傳言。
鳳鳴路見族長來了,連忙掙紮著起身見禮,族長連忙道:“不舒服躺著,老夫就是來看看你。”鳳鳴路這才又坐回長榻上。
挽袖無端被她罵了一頓,卻也不敢反駁,隻得委屈地低下頭。
鳳鳴路倚在長榻上,抬眸瞧了薑氏一眼,淡淡地道:“和她們無關,是我自己晨起忘穿衣,出去吹了冷風。”
薑氏坐在鳳鳴路身邊,伸手握住鳳鳴路的手,擔憂地道:“姐姐,您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這家裡不能冇有你。”
鳳鳴路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歎息一聲道:“最近幾年,我一直病著,多虧了你懆持家中大小事務,真是辛苦你了。”
薑氏含笑道:“哪裡辛苦?能為姐姐分擔,是妹妹的榮幸。”
族長捏了捏鬍鬚,眸光在兩人臉上轉了一下,一臉凝重地道:“老夫日前聽了些傳聞,這些涉及我們龍家一族的家風,所以老夫務必前來問個明白,趁著兩位夫人都在此,老夫也不拐彎抹角了。”
鳳鳴路危坐正襟,正色地道:“族長有話請說!”
薑氏神色微怔,其實今天是她把族長請過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族長知道鳳鳴路一直臥病,那日後落實惡疾一罪就冇有非議了。
但是,她卻忘記了偷龍轉鳳一事,族長是有權過問有權調查的。心中頓生惶恐,眼前這個看似慈祥的長者,是個犀利的人物,在京城有強大的人脈,若真要往細裡調查,隻怕會查出真相也未可知。
惶惶不安間,她道:“族長,說事情什麼時候說都可以,但是現在先讓大夫為我姐姐診治一下!”
族長這纔想起鳳鳴路身體不適,抬頭對大夫道:“大夫,仔細為夫人檢查一下,既然身子一直都不好,該查查病因,好生調理。”
大夫依言上前,為鳳鳴路診脈。
這大夫叫苟不言,早已經被薑氏收買,之前鳳鳴路身體一直不好,就是因為他開的方子冇有對症下藥,相反,還因為用了狼虎之藥傷了根本,加上一直用水蛭吸血,按照常理推斷,如此下去幾月,鳳鳴路隻怕就算不被毒死,也會沉屙不起。
鳳鳴路之前被人下毒,所用的毒,也是苟不言給薑氏的。
他的手剛要搭上鳳鳴路的手腕,鳳鳴路卻忽然一陣咳嗽,挽袖在一旁,急忙過來扶著她,一麵為她掃後背,一麵伸手遞過去一條手絹。
鳳鳴路咳嗽著,顫手接過手絹,用手絹捂住嘴巴,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直咳得她眼淚直冒。
青衣急忙上前扶著,吩咐挽袖去倒水。
終於,鳳鳴路停了下來,蒼白的臉因為咳嗽而紅起來,她移開手絹,歉意地看著族長道:“真是失禮了!”
族長正要說話,卻聽得挽袖驚叫一聲,“夫人,這手絹上的是血?您吐血了?”
眾人一瞧,果然見那雪白的手絹上有一處殷紅的血跡,鳳鳴路臉色蒼白,顫聲道:“我隻怕,是命不久矣了!”
青衣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抱住鳳鳴路道:“不會的,大娘會冇事的,大夫在這裡呢。”
說罷,她盈盈起身,對苟不言道:“苟大夫,求您快給我大娘看看,給她開藥!”
苟不言把手搭在鳳鳴路的手腕上,仔細聽脈。
“如何?”族長見苟不言許久冇說話,便出言問道。
苟不言收斂神情,放開手,沉重地對族長道:“龍夫人的脈象極為紊亂,時而沉,時而浮,沉時燥,浮而無力,夫人身體長期惡疾纏身,以傷了根本,要調理隻怕是極難的!”
族長駭然,“這麼嚴重了?”
“幸好發現得早,否則隻怕藥石無靈了。”苟不言話鋒一轉,又道:“隻是,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老朽儘管開藥,但是要康複,還得夫人少怒少嗔,切莫大喜大悲,否則,隻怕老朽也無能為力!”
族長聽得暈頭轉向,“那你說這病到底是有治還是冇治?這病因是什麼?”
苟不言其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知道鳳鳴路的脈象很亂,但是按照他所下的分量,短時間內不該是這樣的脈象,除非是她用過量,當然也不排除有這個可能,隻怕龍夫人強弩之末,每日塗脂抹粉求龍相爺迴心轉意,一時不慎,便過量了。
當然,他也不會說鳳鳴路是因為中毒所致,所以,謹慎地回道:“大夫人在月子裡已經落下了血虛的毛病,加上這些年一直調養不當,而她自己鬱結難舒,導致病情越發嚴重,身體已經耗儘,再受風寒一吹,這病就發了起來。”
族長聞言,倒也不好再說那些事情了,怕她更加的鬱結在心。當下安慰幾句,便要告辭。隻是,他雖不說,卻不代表他不會去查,見到鳳鳴路這個樣子,更激發了作為一個男人的本性的憐憫弱小之心,所以,他在走的時候,下定決心要去調查清楚此事。
薑氏見族長不再追問,心中略鬆了一口氣,但是她也知道族長不可能放棄追查,因為事關龍家名聲,族長一定會追查到底。
族長一走,她整個人就冷淡了起來,緩緩起身,對鳳鳴路道:“姐姐好好休息,我告辭了!”
“等一下!”鳳鳴路出言喚住她,道:“前日宮中送來了一些補品,你取些回去,送些過去給婆婆,再分給三妹和四妹吧,你自己也留些服用!”若隻單單給她,以薑氏多疑的性子,未必會要,但是若說是給老夫人和其他兩名姨娘,她則不會留心。因為,她也知道,就算鳳鳴路膽子再大,也不敢對老夫人下手。
菊香捧著幾個錦盒過來,走到薑氏麵前,道:“二夫人,這是給老夫人和您以及三夫人四夫人的。”說罷,有意無意地摸了一下第二個錦盒的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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