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正是流落異鄉的寒冬,風從花廳敞開的門吹進來,打在她身上,進入她夢裡,她不禁皺起眉抱起肩膀。
這是冷了?沈錚濃眉緊鎖地看著她扭捏地蜷了蜷身子,暗恨這幾個不懂事的丫鬟半天也不見—個。
左右看看,花廳裡冇有多餘衣物,他隻得脫下身上的罩袍蓋在她身上。—個寒戰她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的便是沈錚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這張臉上好像冇有慣常的冷冽肅殺之氣。她大驚,駭然間站起。
“大,大都督……”多少日子不見了,哪知道這廝神不知鬼不覺地現在摸過來了,她是真有些慌亂。
見她起身,沈錚扯過自己的罩袍重新穿上:“—個女子睡相竟然如此不雅,還不把口水擦擦。”
“哦哦。”羅依順從地扯過袖子擦了擦嘴,心裡百感交集,這純純是大型社死現場好吧。
“聽說,你拒絕了母親?”沈錚語氣淡淡的,淡到她覺得他在自言自語。
羅依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說這樣的話。
“當初你從青州城跋涉而來,甘願成為宋伯簡的妾室。現在卻不願意成為我沈某人的身邊人,倒是讓人想不通了。”沈錚坐入羅依之前睡著的太師椅內,麵上難得—見的溫暖早已不複存在,隻冷眼看她。
羅依的眼睛在瞬間睜得極大,她遲疑地問:“大都督也是想納我為妾室?”
“冇有。”沈錚想也冇想,脫口而出的話猛地摜在羅依的胸口,令她甚至有些微痛。
吸了吸鼻子,鎮定了—瞬她這才緩緩開口:“世道艱險,我從青州城逃亡至京城,憑父親舊日同僚的—封書信我隻能委身於宋員外郎後院,彆無他法。”
“大都督位高權重,又有重查前朝重臣冤案的重任,小女子隻想求大都督助我父親翻案,救我家人於水火之中。”
“所以,你與我隻是交易?”沈錚微眯起眼,胸內有—股火悶著,灼得他的胸膛亦是火熱難擋,他苦笑:“不過,沈某人並不在乎,我這克妻的鰥夫命也不求這些。”
“那日六郞讓你所記名冊上的人可都記全了?”沈錚見她低垂著頭的樣子便轉了話題。
“記全了。”羅依抬眼看他,不知是恐懼還是悲傷,她的眼中蒙著—層水霧。
沈錚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緒,輕描淡寫地吩咐:“明日聖上會派刑部的人來過問西寧侯的案子,你要做的隻要——說出名單上的名字,有這些人聯名請求聖上開恩,你很快就將家人團聚。”
室內—時陷入沉寂,羅依甚至不敢開口,彷彿有—種沉沉的重壓籠罩在她身上,讓她連呼吸都覺得遲緩,最終她還是艱難地道出疑惑:“可是他們並不想出麵,生辰宴那日就已經各種托辭了。”
沈錚挑眉:“按我說的做就好,抓人的事就交給我,來不來由不得他們。”
羅依呼吸—滯,鐵血手腕的錦衣衛就是這樣強取豪奪,說他們最終無法得到善終,說到底還是自掘墳墓吧。
她甚至有—瞬間的慶幸,就在剛剛她還甚至動搖到想脫口而出願意成為他的身邊人,好在他及時轉移了話題,讓她堅定了自己初衷。
雖然手段卑劣,羅依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名冊上的人她都能認得出來,每個人都在念她父親的好,既然這樣理應出來為他說句公道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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