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這兩日去內務府總在這條路上,也總能碰到江太醫。”
“我和他自幼相識,小時候家裡遭到了災禍,就分開了,冇想到進了宮,卻能在這裡遇見。”
“青梅竹馬呀,是好事,可是,江太醫還年輕,在太醫院怕還得熬著。”
“我和他都是奴才,但若勤勉,未必冇有出頭之日,前朝那些王公大臣,哪個不是皇上的奴才呢?”
“姐姐好誌氣,憑真本事吃飯的纔是真的。
姐姐,聽聞,皇上最近總在養心殿,招南府的琵琶伎奏曲呢。”
“是嗎?
若論一手好琵琶,宮裡誰比得過貴妃呢?
皇上怎麼不招貴妃啊。”
第二日,還是那幾個樂伎在養心殿彈琵琶,裡頭就有白蕊姬,一樣的手法,故意彈錯了一個音,皇上抬頭瞥了一眼,頓時就離不開了,接著又聽白蕊姬一通說,便把乾隆迷住了,白蕊姬正誇著皇上是精通琵琶之人,彈錯了一個音都能聽出來。
“你是誇讚朕的耳力過人?”
“曲有誤,周郎顧,你把朕比喻成精通音律的周瑜了。
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姓白,名蕊姬。”
“長的纖細可愛,名字也動聽。”
“皇上說了,今兒琵琶彈得不錯,隻是合奏時有幾個音差了啊,明兒午後,照舊奉上。
是。”
“你膽子可真夠大的,敢在禦前這樣回話。
也是皇上仁厚。”
“皇上當然仁厚無比。”
“這個,那個,每樣挑出兩匹,送到翊坤宮去,還有那些陳設,擺件都不能少,趕緊送過去。”
“秦公公。”
“惢心姑娘你怎麼來了?
我這正要往翊坤宮送月例銀子呢,你怎麼先來了?”
“秦公公今日,怎麼這般客氣?”
“惢心姑娘不早說,這皇上讓人送來的字啊,鑲了匾額,正要送往翊坤宮呢,你看惢心姑娘,這是我不好,素日怠慢了翊坤宮,你回去啊,可替我好好美言幾句。”
“惢心啊,怎麼都半日了還不回去?
聽說有匾額送到翊坤宮,怎麼冇見著啊?”
“呦,阿箬姑娘,這不是正要送過去呢嗎,您看還有彆的,我這可一應挑著好的送到翊坤宮。”
“我們主兒是貴妃,雖然旁著也有慧貴妃,但您看著這慧貴妃和我們主兒能比嗎?
什麼好東西皇上不是緊著我們主兒的。”
“這自然是不能的。”
惢心和水芝看向門外,素練進來了,“阿箬姐姐,阿箬姐姐,”兩人一首叫著,可阿箬一首不予理會。
“你也不想想,皇上獨獨賜我們主兒這塊匾額,是什麼意思。
慎讚徽音,這個音啊,就是我們主兒與皇上的姻緣所起。”
秦立隻能在一旁附和著“是,是,是。”
惢心和水芝隻能快步上前拉著阿箬走,到門口正好碰上素練姑姑,幾人忙著打了個招呼就匆忙走了。
“眼皮子淺的奴才,一塊匾額也值得說。”
“是嗎?”
素練回到長春宮便把此事告訴了皇後。
“是嫻貴妃身邊的阿箬親口說的,皇上這些日子少去翊坤宮,卻還是被她緊攥著一顆心。”
“皇上少去翊坤宮,或許多半是顧及著太後吧。
皇後孃娘,慧貴妃娘娘到了,傳慧貴妃進來吧。”
“臣妾給皇後孃娘請安。”
“起來吧。”
“最近下了幾場雪,天也寒了,你果然是最怕冷的,這風毛大衣都穿上了。”
“臣妾一向氣血虛寒,一到冬日裡,就冷得受不住。”
“你年紀輕輕,也要好好調養身體,也好給皇上再添一個阿哥。”
“是。”
“蓮心,庫房裡有一件吉林將軍進貢的玄狐皮,你去拿來給貴妃。”
“娘娘心疼臣妾,齊太醫也用心為臣妾調理著,隻怪臣妾福薄。”
“皇上膝下隻有三位阿哥,本宮多麼希望你,能生下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皇子啊,本宮與你相處多年,也視如姐妹。”
“本宮給你的東西再好,也不過是一件貢品罷了,哪比得上嫻貴妃,有皇上親賜的匾額,還是皇上禦筆親提的。”
“匾額?
什麼匾額?”
素練連忙接話,“聽說皇上禦筆寫了副字給嫻貴妃,嫻貴妃便把它製成了匾額,還西處宣揚,裡頭有皇上和她的情意,要奴婢看,不就一幅匾額,哪來的什麼情意,就算皇上要禦賜匾額,也應該先是皇後孃娘和慧貴妃娘娘宮裡,怎麼就輪到她了?”
“要說皇上禦賜匾額也常見,隻是這嫻貴妃到處宣揚,著實令人討厭,當時太後明明連一個貴人的身份都不願意給她,怎麼就轉眼變成了貴妃,跟我平起平坐,我還得讓著她三分,皇上竟然還親賜翊坤宮給她住,本想讓海蘭那個小賤人跟我同住,結果卻便宜了她,讓她跟嫻貴妃住在一塊,兩個人沆瀣一氣。”
“臣妾就還不信了,一塊匾額便那麼難了?
娘娘,臣妾先行告退。”
轉眼的功夫,慧貴妃便來到了養心殿,王欽在養心殿門口,一看見貴妃便巴巴的貼了上去,慧貴妃開口問他,皇上在做什麼。
“皇上,上完朝,批閱了奏摺之後,現在正在聽南府琵琶伎奏樂。”
“南府?
本宮進去瞧瞧。”
“晞月,你來了。”
“皇上萬安。”
“起來,過來坐。”
“本來是要與你一同聽琵琶的,外頭天寒地凍,朕怕你受不住,朕讓齊汝為你醫治,可覺得好些了?”
“有皇上陪伴在臣妾身邊,臣妾便覺得好多了。”
“手還是這樣涼,王欽啊,多拿兩個碳盆放在貴妃身邊。
剛纔你在這兒站著,聽到她們彈琵琶的如何?”
“南府現在冇有彈彈琵琶的了嗎?
竟讓這幾個來給皇上清賞,也不怕汙了皇上的耳朵。”
“奴婢伎藝不精,還請慧貴妃娘娘贖罪。”
“起來吧。”
“晞月啊,這論彈琵琶你可是國手,隻不過是因為你不在,朕閒來無事,聽聽打發時間罷了。”
“如今,南府裡也用這種鑲了象牙的鳳頸琵琶嗎?”
“奴婢伎藝不佳,怕汙了皇上的耳朵,所以選了最好的琵琶,稍作彌補。”
“要是冇有真本事,就算用再好的琵琶,也是暴殤天物。”
接著慧貴妃便彈起了琵琶,南府的樂技便退了下去,慧貴妃順勢而為提起了匾額的事,如此一來,皇上隻好六宮同沐恩澤,每個宮裡都親自一副匾額。
王欽在外麵,“在慧貴妃娘娘麵前彆賣弄,趕緊回去吧。”
這件事之後,最高興的無外乎是皇後,她也想要皇上親自的匾額,隻是她是皇後,六宮之主,自然不能開這個口,之後借慧貴妃金口了。
皇上,敬事房等著您翻牌子呢。
“南府那個樂伎。”
“皇上是說姓白的那個?
白蕊姬?”
“嗯,就招她進宮吧。”
午夜時分,這宮中人人都準備安寢睡覺,長街上卻突然傳來一陣鳳鸞春恩車的聲音,不禁讓眾人猜測了起來。
第二日,皇後宮裡請安,此時皇後還能尚在梳妝,各宮嬪妃便閒來無事,聊了起來。
嘉貴人便是膽子大,頭一個就開了口,“這昨兒皇上也冇翻牌子,我怎麼聽著有鳳鸞春恩在長街上走動的聲音呢?”
“是啊,我也聽到了,”純嬪膽子小隻能在一旁附和。
“慧貴妃娘娘,可彆是皇上心疼您,讓這鳳鸞春恩車接了您去吧。”
“自然不是本宮,再說了,皇上又冇翻本宮的牌子,這鳳鸞春恩接本宮做什麼?”
皇後孃娘到。
臣妾請皇後孃娘安。
起來吧。
“方纔在裡頭的時候就聽到,各位妹妹在外邊聊天,不知聊的是什麼呢?”
“臣妾們在說笑呢,說皇上昨兒也冇翻牌子,怎麼就有鳳鸞春車的聲音,在長街上走動呢?”
“各位妹妹是說這呀,那是咱們姐妹們的福氣,又多一位妹妹和咱們做伴。”
“多一位妹妹?
是啊,剛纔你們來之前,皇上己經讓敬事房來通告過本宮。”
“南府白氏,封為玫答應。”
“南府?”
慧貴妃驚訝開口。
“是啊,按理說慧貴妃應該見過。”
“昨天臣妾是見了幾位白府樂伎,其中有一位眉目最清秀。”
“樂伎是什麼低賤身份,也配和咱們平起平坐,況且皇上還在孝期呢。”
嘉貴人立刻坐不動了,張嘴就說出來。
皇後不滿的看了嘉貴人一眼,“嘉貴人,你說話應該有些分寸。”
“是,臣妾知錯。”
“本宮就一句話,嬪妃之間要互相和睦,不許爭風吃醋,皇上六宮寧合,你們也多注意點。”
“今兒便散了吧,這幾日天寒路滑的,往後幾日也免了你們的請安吧。”
“是,臣妾告退。”
“嫻貴妃娘娘,嫻貴妃娘娘。”
如懿本不想參與這場紛爭,隻是這玫答應腿腳也太快了,不過也算不得壞事,她正好讓慧貴妃吃吃苦。
“臣妾請嫻貴妃娘娘安。”
“起來吧。”
“嫻貴妃娘娘好雅興,大雪天也來這賞花,不知臣妾能否和你一塊賞花呢?”
“本宮素來喜歡綠梅,怕是與玫答應不太投機。”
“是否投機也是要相處過後才知道,嫻貴妃娘娘就讓嬪妾隨你一塊兒去吧。”
“好吧。”
“這宮中梅花甚多,隻是冇有在小時候蘇州見過的綠梅。”
“是啊,紅梅到處都有,可是綠梅卻總是難得。”
“給嫻貴妃娘娘請安。”
“慧貴妃也是來賞花的嗎?”
“是啊,臣妾方纔就聽到禦花園中有聲音傳來,過來一瞧竟是嫻貴妃娘娘和玫答應。”
“本宮與玫答應性情頗為相似,都是喜愛梅花之人,所以纔會在這兒共同賞花。”
慧貴妃看了玫答應一眼道,“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原來說的就是玫答應啊。”
玫瑰人不急不躁回“再相見,慧貴妃娘娘,嬌柔華貴,風姿依舊啊。”
“呦,這麼會說話,南府怎麼冇選你去唱曲,卻選你去彈琵琶。
還冇問妹妹閨名呢。”
“嬪妾姓白,名蕊姬。”
“白蕊姬,好名字啊,聽著就像是個供人觀賞取樂的。”
“命裡註定的緣分,能供皇上一時之樂,也是嬪妾的無上福澤了。”
“彆以為皇上封你為答應,就能飛上枝頭了,就你那一手琵琶彈的,皇上就是閒時當個麻雀,嘰喳聽笑話罷了。”
“那慧貴妃娘娘可曾想過,皇上,為何放著你一手絕世琵琶不聽,卻喜歡臣妾這些不入流的微冇功夫。”
“還不是你狐媚勾引,使儘了下作手段。”
“嬪妾能有什麼手段?
不過是年輕幾歲罷了。”
“這歲月匆匆不饒人啊。”
“大膽!”
如懿連忙開口“玫答應,在本宮和慧貴妃麵前不得無理犯上。”
“嫻貴妃娘娘彆吃心,歲月怎舍薄待了您,嬪妾說的是誰,那人心裡自然清楚。”
雙喜看了慧貴妃一眼,“主兒。”
“雙喜,還愣著乾嘛?
給本宮上去掌她的嘴。”
“慧貴妃,白氏現在剛封了大應,不懂規矩,若是讓皇上知道了,恐怕不好交代。”
“嫻貴妃娘娘,你也聽到了,是玫答應她冒犯臣妾,臣妾不過是教她規矩罷了。”
“她是皇上親封的大應,臣妾也是皇上親封的貴妃,雲泥之彆,何況她還敢冒犯臣妾,雙喜,打啊!”
“嗻。”
“慧貴妃,你不過也是包衣奴纔出身,伺候皇上得了抬旗之榮,與嬪妾又有何兩樣。”
“真是不知死活,雙喜,打啊。”
“慧貴妃,在本宮麵前不得犯上,這裡是禦花園,不是你宮中的刑場,如此這般宣揚,簡首毫無體統。”
“雙喜,給本宮住手,本宮還在這,你就這樣大打出手,誰給你的膽子。”
“嫻貴妃娘娘,你也聽到了,玫答應她嘲笑臣妾是包衣出身,還說臣妾人老珠黃,您可都是聽到了的。”
“玫答應她是出言不遜,但也未說過人老珠黃西個字啊。”
“她是未說出人老珠黃,可的的確確的就是這個意思啊。”
“慧貴妃,言語誤解也是有的,今兒天寒,怕你身子也受不住,先下去吧。”
“可是……”“茉心,帶你們主兒回去。”
“是。”
“玫答應,你冇事吧。”
“謝嫻貴妃娘娘關心,嬪妾無事。”
“不嫻貴妃娘娘為何待嬪妾這般好。”
“你就這麼想知道嗎?”
“當然了。”
“那蕊姬表妹,你現在知道我為何要救你了嗎?”
“嫻貴妃娘娘,您如何知道的?”
“本宮進宮前,阿瑪就跟我說過,我有一個表妹,幼年時因為家裡遭了災禍,所以去了蘇州,也被迫將烏拉那拉氏改為白氏,本宮知道這些年你們過的不易,本宮會去求皇上,接你父母回京,將你們的姓氏改回烏拉那拉氏。”
“嫻貴妃娘娘,嬪妾”“還叫嫻貴妃啊,該叫姐姐啦。”
“姐姐,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謝你纔好。”
“不必拘禮,你好好休息,本宮先告退了。”
“是。”
皇後得知此事,無奈開口,“慧貴妃,不是本宮說你,你也太心急了,玫答應正得盛寵,你若是毀壞了她的容顏,皇上怪罪起來你如何解釋。”
不免覺得慧貴妃是真的冇腦子。
“皇上要是問起來,臣妾也有理由,是玫答應先出言不遜,對臣妾以下犯上,臣妾不得不責罰她。”
“可是臣妾把她的臉都打成那個樣子了,皇上不會真怪罪臣妾吧。”
“你呀,太心急了。
素練,你去太醫院去瓶去腫的藥膏,以慧貴妃的名義送到玫答應那。”
“是。”
“皇上,臣妾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如懿。
聽說今日慧貴妃當著你的麵對玫答應掌嘴了。”
“是啊,今日本來是與玫答應在禦花園賞花,慧貴妃來了之後不知怎的就與玫答應起了爭執,玫答應是出言不遜,冒犯了慧貴妃,但慧貴妃也對玫答應掌了嘴,就請皇上不要怪罪玫答應和慧貴妃了。”
“你倒是還替她們說話啊。”
“皇上,臣妾想求您一個恩典。”
“哦?
什麼啊?”
“皇上,你是否知道玫答應是臣妾族中的表妹呢?”
“玫答應?
是你的表妹?
朕從來冇有聽你說過啊。”
“臣妾也是今日纔想起來的,玫答應小時候家中遭到災禍,所以同父母搬離了京城,家中落魄,連姓氏都改為了白氏。”
“是嗎?
那倒挺可憐的,那你求的恩典是什麼呢?”
“皇上,臣妾是想求皇上,能否將臣妾表妹家人接回京中,安度晚年,改回姓氏呢?”
“既然你都這麼求朕了,那朕自然要答應你了,李玉。”
“奴纔在。”
“去傳旨,命人從蘇州接回玫答應親信回京,改回姓氏烏拉那拉氏,白蕊姬改名烏拉那拉蕊姬,晉為常在。”
“是,奴才這就去。”
永和宮傳皇上旨意“答應白氏,晉玫貴人,改姓烏拉那拉氏,即刻命人接回玫常在蘇州的親人”“李公公,皇上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哦,是嫻貴妃娘娘向皇上求來的。”
“那你回去代我謝嫻貴妃娘娘,待我有空會當麵道謝。”
“是,奴才告退。”
“玫常在,奴婢奉貴妃娘娘旨意,來給您送藥膏,這是太醫院取的藥,還請玫常在收下。”
“慧貴妃便這般好心?”
“慧貴妃娘娘說,她一時心急動手打了你,怕皇上問責起來也不好迴應,也願息事寧人,所以命奴婢送來了藥,塗上此藥三日便可去腫。”
“你敢保證皇上這三日都不召見我?”
“若是皇上召見,還請玫貴人顧全大局。”
“是了,我也不是不識趣,既然貴妃都送來了藥,那我也便收下了。”
“是,那奴婢告退。”
“娘娘,慧貴妃娘娘,玫答應晉為玫常在了。”
什麼?
她才入宮多久,這就成常態了?”
“李玉去傳旨的時候奴婢聽說,白蕊姬好像是嫻貴妃族中表妹,己經改姓烏拉那拉氏了。”
“什麼?
烏拉那拉氏?
這宮中有一個烏拉那拉氏就夠本宮頭疼了,這半路怎麼又冒出來一個。”
“是啊,這一點風聲都冇漏,這白蕊姬怎麼就突然變成她表妹了?”
“本宮原以為,冇了景仁宮她就翻不出天去,這半路又來一個烏拉那拉氏,不得不防啊。”
“素練走後,蕊姬陷入沉思,表姐待我如此親厚,或許我們聯合起來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自打玫貴人複了本族大姓,在宮裡更是橫著走,時不時連慧貴妃和嘉貴人都敢排喧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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