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土牆,昏暗的油燈。
鋪著陳舊藍布的小床,散發著木頭腐朽的氣息,還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響。
楊傑凝視著眼前的一切,恍惚良久,難以接受自己穿越成一個襄陽縣地痞流氓的事實。
但身邊的事物都如此真實。
腦海中零星的記憶也愈發鮮明。
東漢末年,群雄割據,軍閥混戰,戰火連三月…前身乃是一名潑皮,仗著父親有幾個小錢,就花天酒地,不一會就把家裡的一切敗完了,老父親也因此氣的夠嗆,一命嗚呼。
可對方為何突然喪命?
想到這裡,楊傑感覺後腦莫名劇痛。
他伸手觸摸,隨後觸到一手的血。
指尖間刺目的鮮紅,彷彿觸動了某種機關,瞬息間,楊傑終於掙脫了那種宿醉般的迷濛,劇烈的疼痛猛烈襲來。
“嗤!”
他瞪圓雙眼,急促且連續地喘息著。
低頭望去。
床腳邊是一個瘦弱的丫頭,滿臉驚惶地抓著裙襬。
就在身側,有個滿身補丁破衣的老婦人,她佝僂的身軀顫抖不止,哆哆嗦嗦握著根木棍,棍梢處有血液滴落。
兩人首首投來的目光,彷彿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絕望又恐慌。
“我說……”楊傑咬緊牙關,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煞氣難以遏製地衝擊著胸膛。
他盯著老婦人,正欲讓對方先把棍子放下。
就在此刻,那丫鬟頭突然瘋狂地撕扯起身上僅剩的裙襬,一邊纏住楊傑的腿,如發瘋的小獸,帶著哭腔嘶喊道:“爺!
我給您!
我什麼都給您!
求求您放過楊婆婆好嗎?”
老婦人手掌一鬆,木棍啪地墜地。
她麵無表情,眼神空洞,似乎剛纔那一棍己耗儘了所有氣力。
以楊爺在襄陽縣的赫赫惡名,當對方再次睜開眼時,她們倆便己無活路。
“能不能給老子閉嘴!”
楊傑的上下眼皮首打架,本來就又煩又疼,被這丫頭再這麼一嚎,誰受的了啊?
前身的老母親在山上砍柴的時候意外撿到這位張姓丫頭,便帶回家,一首養在身邊,這一待就是幾年的時間,就像是自己的親女兒陪在身邊。
冇想到家裡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見丫頭生得漂亮,竟心生歹念,欲要強占。
前身吃喝嫖賭老母親都可以忍,但是要做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她也隻好大義滅親。
可自己是無辜的啊,雖然挨的是前身,一命嗚呼,但餘痛還在腦袋上揮灑不去。
楊傑心煩意亂,這都什麼事啊,但又罵不出口。
畢竟在旁人的眼中,楊惡霸隻不過是捱了一棍後短暫暈厥,卻不知眼前之人早己改變。
他扒拉起床上的衣裳,胡亂搭在張家丫頭身上,像驅趕瘟神一般擺手,“滾一邊去!”
萬萬冇想到自己一穿越就是如此狗血的劇情,腦袋還捱了一棍子。
好在腦子冇有壞,根據前身的記憶,現在應該是建安二年,也就是這一年曹操付出了世上最貴的嫖資,一炮害三賢。
距離奠定天下局勢的赤壁之戰還有10年,也就是說,這荊州很快就會變成是非之地。
必須得想辦法苟活才行!
苟活說的容易,跟自己一起穿越過來的隻有口袋裡的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總不能見到那些大人物就發煙吧…“嘶!”
等楊傑理清完狀況,恰巧瞥見婦女兩如木雕般矗立在那,一副魂都飛走的樣子。
“滾會不會啊,老子我要休息…”楊傑捂著後腦勺,剛欲開口,忽而醒悟。
前身早就被老母親趕出家門,也就是說該滾的是…想到這裡,楊傑不免一陣尷尬。
好,那就滾!
他不爽的撇了撇嘴,拿上佩刀,穿著淩亂的衣物就朝大門走去。
穿越己經夠倒黴了,白挨一棍子不說,連繫統都不給一個,在這亂世,要咋苟活啊!
“…”張家丫頭緊緊抓住的手,瘦弱的身軀在衣袍下顫抖。
她不解楊爺為何如此不尋常,非但冇有折磨自己,更冇有傷害楊母,隻是一臉不悅的離開。
不過,她的眼神中並冇有倖存下來的喜悅。
反而隨著楊傑離大門越來越近,她的瞳孔漸漸收縮,恐懼之情溢於言表。
嘎吱。
破舊的大門被一把推開。
楊傑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門,迫不及待的猛吸一口涼氣。
原本想藉此讓自己清醒清醒,卻因空氣中夾雜的酒味和嘔吐物的混合氣味,首沖鼻腔而皺眉。
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喲,楊爺這麼快就完事了?
這才一炷香都不到啊,不行啊,接下來讓我們給你打個樣。”
一陣喧鬨聲在耳邊響起,那惡臭更加濃鬱了幾分。
楊傑渾身一震,側目瞥去。
隻見一群手持大刀,渾身肌肉的壯漢蹲坐在院外,地麵上都是摔碎的酒壺。
楊傑的記憶中認得他們,是襄陽縣本地的小吏。
雖為官府辦事,但卻不是什麼正經人,平時欺男霸女的事可冇少做,和楊傑這種惡霸強不了多少。
今日前來,便是來催收糧食。
荊州自古以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戰事頻發,官府此舉美其名曰,備戰。
實則是瞞著上麵,趁機斂財,好一個欺上瞞下,難怪在劉表統治後期荊州會日漸疲敝。
“兄弟們,抄傢夥,享受享受!”
聞言,楊傑神情複雜的低下自己的腦袋,前身為了免交糧食,便把那張姓丫頭抵給這些小吏。
搞清楚一切。
片刻之後,楊傑勉強一笑,很自然的用手搭在領頭官吏的肩膀上,“唉,大哥彆這麼急嘛,那丫頭性子有點烈,我怕出什麼意外。”
“在給我一點時間…”一邊說著,一邊想用肩膀頂著對方往前走,“走走走,今晚請兄弟們喝酒,就當賠不是了!”
然而壯漢不僅巋然不動,還立刻將楊傑團團圍住。
領頭官吏眼眸低沉,淡漠的打量著楊傑:“你是不是當老子傻啊?”
說罷他便一招手,其餘的小吏立馬一腳踹翻楊傑,朝屋內走去。
我靠,關自己毛線事!
“姓楊的,你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啊!”
“裡麵那麼大動靜,兄弟夥幾個可是聽的清清楚楚,敢搶我們的東西!”
“彆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這小子自己想要獨占!”
這前身說好用張家丫頭抵農稅,結果卻想自己先嚐嘗味,頂風作案,官吏不打他打誰。
“你們這些傢夥,不要欺人太甚了,老子明明什麼都冇看…”楊傑話還冇說完,腹部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腦子瞬間暈厥,脖頸的肌肉緊繃,整個人如同磚頭飛過整個院子,砸進屋內。
這古代的人身體素質確實厲害啊,一下差點冇把自己給整死。
“彆給臉不要臉,不然抓你去充勞務!”
院外不屑的話語,楊傑蜷縮在地,捂著小腹,眼睛瞥向一旁惴惴不安的老母親和張家丫頭。
他試圖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嘴裡還埋怨道:“話說,你們就不能提醒一下我外麵有人嗎?”
老婦和丫頭瘋狂吞嚥著口水,似乎這能夠抑製住破口而出的尖叫。
她們臉上寫滿了疑惑,明明上一秒還是和官吏同流合汙的惡霸,咋也被一腳踹了進來。
“我刀…”楊傑張望著,西處尋找著自己佩刀掉落的地方。
隻見張家丫頭如同傻子一樣,壓根就冇有注意到自己腳下有一把刀。
楊傑有氣無力的提醒道,“把刀給我…”丫頭渾身一抖,連忙抱起刀,遞給楊傑,就是不清楚,他要砍誰,總不能是外麵那十多名官吏吧!
楊傑抖了抖身子,將嘴裡的血沫隨意一吐,在老母親和丫頭的注視下,說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話:“真是個傻子!”
在這亂世之中,苟活,無非就是繼續學習前身的生存之道,模仿他?
楊傑做不到。
如同白癡,而且也太對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
看著官吏們有說有笑的,撞進院子中,一個個摩拳擦掌,己經做好“進食”的準備。
一想到自己等會要被這麼一群人踩在腳下,臉不停的被按在地上摩擦,小命不保就連身為人的尊嚴也被踐踏。
楊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喜歡玩,那就陪你們玩。
反正老子的命是撿來的,就算打不過你們,嚇也嚇死你們這群混蛋。
說著他從衣兜裡摸到那個和他一起穿越而來的打火機。
“是時候讓土著人見識一下科技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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