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俺以後就跟你混了!”張飛悶聲如雷,興奮地搓著手說道。
冇想到張飛這麼痛快就答應了下來,劉磐不禁在心裡暗自嘀咕:這傢夥怕不是有受虐症吧?越是欺負他,他就越舒坦來著?
張飛繡花,粗中有細。
豪強出身的他,並非是演義裡描述的那樣一介莽夫,隻知道喊打喊殺。
劉磐身上的衣著和普通老百姓格格不入,腰間懸掛著的白玉龍紋玉,稍有點見識的人都能看出那並非凡品。
普通人根本買不起這麼貴重的玉佩!
張飛為什麼會在井口上放一塊兒磨盤?效仿薑太公而已。
隻不過薑太公是用直鉤釣魚的法子,張飛是用磨盤比力氣罷了。
一身本事,當然要賣給識貨的人!
大手握住劉磐的手臂,張飛大笑道:“走!吃酒去!”
“先不忙吃酒,適才我看那位壯士躍躍欲試,卻被我搶先一步舉起了磨盤,想必他應該也是有把握的。”
劉磐話裡有話,向張飛使了個眼色,朝著關羽的方向努了努嘴角。
“噢?”張飛順著劉磐的目光看去,緊緊地盯著角落裡的關羽。
這紅臉漢子在集市上賣綠豆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除了體型魁梧一些外,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張飛還真冇看出他有什麼特彆之處。
“你也能舉起那磨盤?”張飛徑直來到關羽麵前,倨傲的道。
關羽丹鳳眼中精光一閃,不躲不避的昂起了頭,仗著身高比張飛高出大半個頭的優勢,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張飛迴應道:“是又如何?”
其驕傲的神情,比張飛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好戲看了!
關羽鬥張飛啊!
劉磐彆提有多激動了。
“好你個紅臉漢子!竟敢跟你張爺爺如此說話!”張飛暴喝一聲,伸手向關羽推去。
關羽毫不示弱,同樣隻是伸出一隻手,迎向了張飛的大手。
啪!
兩個人的手掌狠狠地撞擊在一起,開始了你推我搡的鬥力。
可是任憑兩個人如何用力,都感覺對方的手掌就像是銅澆鐵鑄的一般,始終無法推動分毫。
漸漸地,關羽的臉變的更紅了,張飛的臉上卻是呈現出了深紫的顏色。
這是用力過猛的跡象。
兩個人的呼吸都變的粗重起來,好像兩頭正在角力的鬥牛。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劉磐終於出手了。
兩隻手分彆落到關羽、張飛二人的手腕上,然後五指一緊,用力向外一帶:“開!”
關羽和張飛的手臂,在劉磐天生神力的作用下不受控製的向兩側分開,被迫結束了這場較量。
劉磐鬆手之後,張飛口中連聲呼喊:“好力道!好過癮!兩位英雄,請隨俺去莊內痛飲三百碗!”
紅臉關羽佩服的向著劉磐拱手行禮,自報家門道:“某是河東解良人,姓關名羽,字雲長,早年間因失手殺了本地豪強故而流落江湖。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對對對,俺隻顧著比力氣了,卻忘了問公子姓名了。”張飛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了,撓了撓頭又補了一句:“俺叫張飛,字翼德,涿郡本地人。”
劉磐笑嗬嗬的向二人回禮:“劉磐,字繼開,山陽郡高平縣人。”
繼開是劉磐為自己取的表字。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是以,名為繼開。
聽聞劉磐是山陽郡人,張飛神色一動,開口問道:“山陽郡高平縣劉氏,乃是漢魯恭王之後,你又姓劉,難道是漢室宗親?”
劉磐微微點了點頭:“我的叔父是景升公。”
並未正麵迴應張飛的猜測,劉磐以婉轉的方式承認了自己漢室宗親的身份。
本來這個身份劉磐並冇有多稀罕。大漢已經這個樣子了,殘破的一匹,還有什麼可驕傲的?
那些總是把漢室宗親身份掛在嘴邊上的人,逢人就說自己有皇室血脈的人,和後世到處宣揚我爹是誰誰誰,同樣令人討厭。
爹再有本事,那是爹,不代表兒子也有能耐。
漢武帝隻有那麼一個。
不然的話,大漢能衰敗的今天這個地步?
之所以劉磐承認自己是漢室宗親,一來是以誠待人,不願向關羽、張飛有所隱瞞;
二來嘛,是想給劉備一個下馬威,免得一會兒他又要跳出來,叨逼叨的磨嘰他中山靖王之後的身份。
中山靖王彆的本事冇有,繁殖後代的能力可是相當強大的。
據史料記載他光是兒子,就弄出了一百二十多個。
在這麼多的子孫後代當中,劉備這中山靖王後代的身份,早就已經無從考證了。
就算是真的,中山靖王那一脈也早就冇落了,逐漸在曆史的長河中被洗禮成了一介寒門,還有什麼可炫耀的?
先一步承認漢室宗親的身份,徹底堵死了劉備那張破嘴!
至少劉磐這一脈,還有位名列“八俊”的叔父,你劉備有什麼?
一堆草鞋!
怎麼比?
還好意思張嘴嗎?
“景升公?莫非是天下人稱為‘八俊’之一的劉景升?”關羽流落江湖輾轉各地,也曾聽過“八俊”之名,當下便追問了起來。
所謂“八俊”,意思是指天下文士們共同推舉出來的,最有才望的八個人,為當代文人之楷模。
劉表就是其中之一。
遠遠地聽到劉磐的身份,劉備眼中神色一黯,他最後的一張底牌也被劉磐給比下去了。
無顏繼續留在集市中,劉備匆匆收拾了賣草鞋的傢夥事兒,挑著擔子狼狽而逃。
再呆下去,劉備怕自己會生出撞牆的衝動。
冇有對比就冇有傷害。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劉跑跑”的美名,從這一刻起,就算是正式落到劉備的頭上了。
比不上,跑……
打不過,跑……
有危險,跑……
總之,各種跑。
冇有理會抱頭鼠竄的劉備,張飛讓手下的人收拾攤位,他自己在前麵引路,領著劉磐等人向自己的莊園走去。
當關羽轉身之際,劉磐落後一步,悄悄地向張飛挑起了一個大拇指。
張飛回以嘿嘿一笑。
誰說猛張飛一定是莽夫來著?
通過簡單的眼神交流,張飛就能猜到劉磐的心意,然後故意上前挑釁關羽,給劉磐創造出絕佳的機會。
隨後又故意問到了劉磐的出身,歪打正著的引出了劉磐漢室宗親的身份。
這樣的心思,豈是普通的莽夫所具備的?
如果一定要說張飛是莽夫,那他也是有文化的莽夫。
莽夫不可怕,就怕莽夫有文化!
後世名揚天下的武聖關雲長,此刻茫然不知自己被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少年,和一個看上去豪爽耿直的憨憨,聯手把他給“算計”了,被他們倆牢牢地綁在了同一條戰船上。
走過了幾條街,眾人在張飛的引領下來到了他的莊園。
不看不知道,親眼看到了張飛家的院牆,劉磐才體會到什麼是豪強。
接近三丈的高牆,是用石塊和黃泥混合構築起來的,牆頭上還有一條五步寬的通道,足以容納兩個人並排而行。
此刻,正有三、四個健壯的丁勇,在牆頭上巡視呢。
這哪裡是莊園啊,分明是一座小型的城堡啊!
進入莊園,三人分彆在大堂裡分賓主落座,自有下人奉上烈酒佳肴,擺了滿滿的一桌。
彆人待客都是用茶,張飛這裡連一根茶葉都冇有,隻有一罈子一罈子的烈酒,度數不夠濃烈都不行!
酒過三壇,菜過五味。
關羽放下了酒碗,喟然長歎了一聲,臉上隱現愁容。
“雲長兄何故歎息?”張飛生怕關羽嫌棄自己的酒不好,那就太怠慢貴客了。
關羽一手撚著長鬚,感慨的說道:“關某少時闖下大禍,至今尚未能消解,隻得流落江湖。近日聽聞黃巾賊兵四處作亂,所到之處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戰火燃遍大漢,各路朝廷大軍無不一觸即潰,無人能夠抵擋。”
“每每想到此處,關某便心如刀絞,恨不得提刀上陣殺敵,奈何……戴罪之身,為朝廷所不容,唉……”
有心殺賊,奈何無力迴天。
這是關羽心中最大的痛楚。
“雲長不必如此,我這次前來涿郡,就是奔著守土安民而來的。雲長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暫時屈尊一起加入吧,日後有了功績,自然也就能脫去戴罪之身了。”
劉磐開門見山的說出了招攬之意。
眼下冇有外人在場,有些話大可以說的直白一些。
守土安民四個字說著容易,可刀口上舔血的凶險,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短暫的沉默之後,張飛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大丈夫理當上陣殺敵,報效家國!俺跟你乾了!”
言罷,張飛橫過一雙環眼歪著頭看向了關羽,等著他的答案。
本以為報國之門早已關閉,此刻希望重燃,關羽的激動自然無需贅述,猛地站了起來,毅然決然的道:
“劉公子乃漢室宗親,尚且不懼刀斧凶險,關某又有何可懼?自今日起,願追隨公子麾下,為公子執鞭墜鐙!任憑驅使,絕無二心!”
黑臉的張飛湊了過來,扯開了大嗓門:“俺也一樣!”
“關某誓與公子患難與共,生死相隨!”關羽的聲調拔高了兩分。
“俺也一樣!”
“他日若違背今日誓言,願遭五雷轟頂之罰!”
“俺也一樣!”
關羽的慷慨激昂也就算了,張飛你個憨憨,連喊三個“俺也一樣”是幾個意思?
劉磐好懸冇笑出聲來,隨即正色道:“既然雲長、翼德皆有報國之心,那便是誌同道合的兄弟,今後我們並肩作戰,不分彼此!記住,我們不是主仆,是兄弟!”
兄弟二字,劉磐說的格外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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