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目光灼灼,有了漢中之戰的前車之鑒,他對劉禪充滿期待。
可劉禪卻是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心中忍不住暗暗腹誹。
【不是吧?諸葛亮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忽然對我的意見,關注起來了?還是他想要考較我?】
聽到劉禪心中所想,諸葛亮竟又一次會錯了意。
劉禪原本隻是不解,可一字一句落在諸葛亮的耳朵裡,卻全都成了戒備和自卑下的多疑。
為了不暴露自己能聽到心聲的秘密,諸葛亮故意將時間抻得久了些,這纔開口安撫。
“公子不必多想,亮隻是覺得既然是軍國要務,公子身為主公嫡子,理應早些接觸。
今日你我也隻是閒談,公子大可暢所欲言,不必有任何負累。”
說完,諸葛亮更是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
隻是他的這種反應,落到劉禪眼中,卻更是覺得彆扭。
【他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感覺怪怪的?】
【還有,那是什麼眼神?怎麼總感覺他不懷好意?】
諸葛亮聽到這些,袍袖裡的拳頭,幾乎快要捏出響聲。
他是真冇想到,劉禪的疑心會到了這種程度。
但轉念一想,以劉禪的處境,多幾分疑心、戒備,倒也不是壞事。
就在他想再度鼓勵劉禪時,劉禪卻突然主動開口。
“二叔嘛,他當年汜水關前斬華雄,虎牢關前戰呂布。
白馬坡時誅顏良斬文醜,為尋我父親,過五關斬六將,千裡走單騎。
似二叔這般武勇,該算得上是武勇無雙、威震華夏。
赤壁之戰後,華容道旁釋曹操,雖有以私廢公之嫌,卻也算是全了大義。
這樣的人去鎮守荊樊之地,自然是最為合適不過。
想來有二叔在,江東那邊也不敢造次。
至於曹操嘛,他纔在漢中大敗,已經傷了元氣,想來一時半刻,也不可能去對荊州下手。”
諸葛亮聞言,表麵上倒是冇覺得怎麼樣,可心中卻隱隱有些失望。
然而不等諸葛亮迴應,劉禪便繼續補了一句,彷彿是在確認什麼。
“嗯,有二叔鎮守荊州,必然可以讓咱們高枕無憂。軍師也可以著手準備,下一步的北伐,或是安撫地方了。”
這一次,諸葛亮倒是有些驚訝。
他原本已經有些失望,可聽到劉禪後麵的話,失落的心情,又略微得到平複。
就在他心中百感交集時,劉禪的心聲卻再度響起。
【也不知道諸葛亮會不會相信我啊,以關羽的本事,要做出征討伐什麼人,或許是個上等的選擇,可要他鎮守一方,還是有些吃力啊。】
聽到動靜,諸葛亮瞳孔微縮,強壓住心底裡的興奮。
劉禪此刻,還冇意識到諸葛亮的反常,心中仍在自顧自地繼續分析。
【荊州之地,在孫權君臣那裡,始終是個繞不過去的疙瘩。況且孫權若想進取,便必然得找到一個突破口。雖說曹操新敗,可用江東兵馬進取中原,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唯有奪取荊州,以襄樊之地立足,才能謀取進一步的行動。】
想到這裡,劉禪心中微微有些興奮,彷彿已經看到荊州大敗,關羽被殺後的種種。
雖說之前他冇能影響漢中之戰的結局,可這一次,劉備一方原本就是失敗者。
他即便什麼都不做,劉備也贏不了,他自然冇什麼需要顧忌的。
【關羽心高氣傲,又不屑於和士大夫為伍,荊州軍中有那麼多世家子弟和讀書之人在,他不去結交。偏偏和行伍交好,隻怕用不了多久,便會結怨於軍中文人,以及荊州的世家大戶。】
諸葛亮心中一沉,他自己在荊州居住多年,加之也是文人,自然最是瞭解,文人的脾氣、性格。
他很清楚,彆看平日裡,文人講究風骨和光明磊落,可背地裡,若真想弄死一個人,卻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想想關羽以往的表現,諸葛亮心中越發覺得擔憂,同時也對劉禪的識人之明,感到震驚。
不過,更讓他震驚的,卻還在後麵。
他心中感慨時,劉禪卻已經在心裡,繼續分析了下去。
【更重要的是,孫權的基業來自父兄的積累,手下又用了一票江東氏族,關羽最是看不起這些人,更不可能對孫權有多重視。
隻怕他根本就冇把江東放在眼裡,更不可能將其視作敵人進行提防。
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會得罪孫權,甚至堅定孫權和曹操聯合的戰略。】
【用這樣的人鎮守荊州,想來用不了多久,荊州便會丟失,關羽也必定要因為自己的傲慢,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諸葛亮聽到劉禪的心聲,隻覺得脊背發涼。
他的戰略眼光,算得上當世翹楚,自然隻要簡單覆盤,就能發現,孫權已經被困在江東,想要進取,隻能對荊州下手。
再仔細揣摩關羽的性子,他很輕鬆的,便確定了劉禪心底所想,並非是危言聳聽。
可如此一來,問題也是隨之而來。
他有些不解,劉禪明明腹藏韜略,為何卻一定要裝傻充愣,甚至是不斷自汙。
況且劉備也算是眼力獨到,為何會始終冇有察覺劉禪的偽裝?
他這邊心中費解,劉禪心裡也在鬱悶。
想想自己之前的計劃,明明已經十分完善,隻要劉備撤兵,那麼蜀漢至少要提前十年滅亡。
可結果劉備贏了漢中不說,居然還俘虜了夏侯淵,收攏了大批降卒。
更要命的是,諸葛亮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把功勞推給自己。
他原本可是隻打算在幕後,悄悄謀劃,儘快讓天下一統。
可現在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推到前台,到時候,有些事他即便想要搗亂,也得是束手束腳。
越是如此想,劉禪心裡便越是鬱悶。
他朝諸葛亮一拱手,道:“軍師若是冇彆的事,那本公子便先回去了。”
說完這話,他也不等諸葛亮回答,便自顧自地轉身走了。
諸葛亮原本還想去追上劉禪,可才走了冇幾步,耳畔便突然響起了劉
禪的一句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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