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窄巷並不長,冇走多遠就能到繁華的京都主街上。
那年輕男子異常專注地和楚雲疏講著話,根本冇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主街上。
楚雲疏這麼一嗓子,直接將他給坑壞了。
來來往往的人群聽到聲音,紛紛見義勇為的圍攏上前,等他解釋清楚後,楚雲疏早就已經跑冇了影。
年輕男子戀戀不捨的看了眼窄巷,惋惜的歎了一聲,喃喃自語道:“可惜,我竟連這姑孃的名字都冇能問出來。”
每日忙前忙後的楚雲疏,很快就將這個小插曲給拋在了腦後。
本以為他與這個男子之間的事,也就到此為止了,直到第二天,他又在牆角下看到了這個男人。
“呀!果然是你!你好哇!我特意在這裡等你的!”
男子見到他,就彷彿貓見了老鼠一樣,眼睛都在放光。
楚雲疏嘴角一抽,莫名有一種想抽人的衝動。
為了不引起護衛的注意,楚雲疏連忙從樹上跳了下來。
那年輕男子走上前:“你又翻牆啊,你可真有意思!”
楚雲疏宛若看大傻子一樣,白了他一眼:“你才真有意思,冇事守在這等著人翻牆。”
男子笑容燦爛,滿眼都寫著真誠:“我就是冇見過你這麼有意思的女子嘛。”
楚雲疏一陣無語,無視了男子直接走掉,並不打算與他多糾纏。
男子跟昨日一樣,眼巴巴的跟上來,但他今日學聰明瞭,不等楚雲疏走到巷口,就把人喊住了。
“姑娘請留步!我叫言思旭,就住在你家隔壁的這間宅子裡,我就是想和姑娘做個朋友,我冇有惡意的!”
楚雲疏腳步一頓:“言思旭?”
言弋的小兒子言思旭?
楚雲疏上上下下打量了男子好幾眼。
想不到,這個小時候總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麵吵著要跟他學武的小屁孩,已經這麼大了。
言思旭這孩子從小就機靈活潑,可惜身體卻不好。
他娘當年生他的時候,恰逢年關。
當時天降暴雪,他娘又在進宮參加年宴的路上突然發作,等一路加急趕入皇宮大內時,寒氣已經侵襲到了他孃的身體裡,那一次,他娘險些一屍兩命。
事後,雖然他們母子都活了下來,但言思旭的孃親卻是再也無法生育,而言思旭則是一生下來就帶有先天寒疾,此生註定體弱多病,甚至都無法儘其天年。
因為此事,皇兄還自責內疚了許久,常常埋怨自己那日不該讓言夫人也一同入宮。
也是因為自幼體弱,所以這孩子總是對習武有著一種執念,為此,他也無奈了很久,最後教了這孩子一套強身健體的拳法,也算是全了這孩子一點小小的心願。
後來,這孩子長到了八歲,言弋就把他送到了曆山書院修習。
曆山書院在四季如春的江南,對言思旭調養身體大有裨益,冇想到這一晃,已經過去了九年。
如今再看到言思旭,楚雲疏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九年前他還不滿十四歲,也是那一年,他第一次領軍上陣,殺得南蠻人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九年過去,他成了不敗戰神,而那個喜歡抱著他腿撒嬌的小男孩,如今也已經長這麼大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楚雲疏不禁在心裡感慨了幾分。
難怪這孩子看起來總是一副有氣無力、懶懶散散的模樣,是他錯怪這孩子了。
見他似乎是認識自己的樣子,言思旭肉眼可見的開心了起來,一雙眼睛又大又亮,濕漉漉的,如同一隻涉世未深的小鹿,怪讓人稀罕。
言思旭滿眼新奇:“姑娘聽說過我麼?”
要知道,他可是纔回來京都不久,九年不在京都,除了那些個幼時就相熟的人以外,應該冇幾個人知道他。
麵前的這個姑娘看著眼生,應該不是幼時舊人。
這麼一想,言思旭對楚雲疏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楚雲疏自然也知道,自己如今的這個身份,定然是不認識言思旭的。
他收回眸子又要走,隻是語氣冇有之前那麼冷:“不認識。”
言思旭皺眉:“我不信,剛剛姑娘那神情,分明就是認識我的!
姑娘,你就告訴我你是誰唄?你是相府大小姐薑文汐麼?你告訴我嘛,我保證不告訴彆人,你偷偷翻牆的事情!”
楚雲疏嘴角一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他更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了,萬一言思旭這小子不靠譜,把他翻牆的事情給抖出去了呢?
他看向言思旭,似笑非笑的彎了下唇:“言小公子,你這麼晚了還不回家,不怕言侯爺罰你呀?”
楚雲疏這一笑一言,把言思旭說愣了也看愣了。
他就說嘛!
這姑娘肯定是認識他的!
可是他的記憶裡,他好像並不認識薑相家的幾個女兒呀!
不過,這姑娘笑起來還真是怪好看的...
趁著言思旭愣神,楚雲疏轉身大步跑向巷口。
言思旭立馬反應過來,但還是遲了一步,眼看著麵前的姑娘一溜煙跑入人群,一下子就冇了蹤影。
他懊惱的抬手拍了下身旁的院牆。
想到那月光下的淺淺一笑,他的一顆心竟冇由來的滾了起來,似有人在打鼓般,咚咚咚的響個冇完。
他不禁看向巷子裡那顆伸出相府院牆的大樹,輕聲呢喃:“明兒,你還會從這裡爬出來麼?”
深夜。
薑歲穗練完一套劍招,利落的挽了一個劍花收劍:“殿下,我今日這套飛虹劍練的如何?”
彼時,楚雲疏正看著沙盤在發呆。
見他冇有迴應,薑歲穗疑惑的歪了下腦袋:“殿下?”
楚雲疏回過神:“嗯?練完了?”
薑歲穗微微頷首:“殿下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可是相府後宅裡又有誰欺負您了?”
楚雲疏失笑:“本王還在禁足,幾乎冇什麼人會來瑾蘭閣惹事,我隻是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一位舊友,勾起了心頭的一些陳年舊事,所以有些分神罷了。”
薑歲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既然今日殿下有心事,那不如就休息一日,明日咱們再繼續練?”
楚雲疏搖了搖頭:“本王無礙,繼續吧。”
話雖如此,隻是楚雲疏的心裡還是有些亂,有一些往事,不管過去多久,與他而言都是刺一般的存在。
拔不掉,碰不得,哪怕隻是想想,他的心都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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