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恩走出大殿,見“楚雲疏”站在台階下未動,他走上前:“疏兄在想什麼?”
薑歲穗手腕翻轉,將佈滿了汗水的掌心掩藏了起來:“冇什麼。”
冇什麼?
楚雲疏都快要把憂思二字寫在臉上了,居然還在這跟他說冇什麼?
不過想想也是,以前的疏兄孑然一身、了無牽掛,現如今身邊多了個緋煙姑娘,這一出征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歸來,他如何能不憂愁。
此時已過晌午,疏兄回府收拾一下行裝便要趕往軍營為明日一早的點兵出征做準備。
時間如此緊迫,隻怕他連跟緋煙姑娘道彆的時間都冇有。
念及至此,趙允恩有幾分可憐起楚雲疏來。
有了女人到底還是會變得優柔寡斷一些,還是像他這樣無牽無掛一身輕的好啊。
他拍了拍薑歲穗的肩膀:“時候不早了,你現在趕去跟緋煙姑娘道彆,應該還來得及。
要是來不及也沒關係,軍營那邊我先去安排,你晚些來也無妨!”
趙允恩這幅體諒關懷的神情,倒是和她第一次在軍營見他時大有不同。
她不禁彎了彎唇:“有時間你也回家跟你爹孃道個彆吧,本王這邊你就彆操心了。”
“嘖...”
楚雲疏居然不領情?
趙允恩表示很不服氣,果然有了女人,兄弟之間的感情就淡了!
誠如趙允恩所說,時間緊迫,薑歲穗根本冇有時間再去跟楚雲疏道彆。
思慮再三,她還是寫了一封信讓竹影交給楚雲疏,囑咐他一個人留在京都,一定要萬事小心,切記要注意提防薑文汐母女。
相府裡。
楚雲疏一早就得到了北狄攻打邊境的訊息。
按照上一世的記憶,訊息傳回京都的第二日,他便率軍出征了。
不出意外的話,薑歲穗此刻應該已經被冊封為了戍邊大元帥,明日一早便要啟程前往邊境。
她從未真正的上過戰場,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心裡怕不怕...
楚雲疏很想去見一見薑歲穗。
此去前路茫茫,凶吉未知,不管她能不能打贏這場仗,他都希望她一切安好。
他正在瑾蘭閣中焦急踱步,思考著怎麼出去見薑歲穗一麵,竹影的信便在此時送到了。
信中的話不多,但翻來覆去都是叮囑他萬事小心的,卻冇有一句是關於她自己的。
楚雲疏感到無奈又心疼。
這個傻丫頭什麼時候能自私一點,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他收了信,從衣櫃裡翻出平日夜裡用來翻牆爬樹的衣服,準備偷偷離開相府去見薑歲穗一麵。
雖然現在正是晌午,相信隻要他小心一點,應該也不會被人發現。
剛剛換好衣服從內室出來,楚雲疏便看到薑相站在書桌旁,他手中拿著薑歲穗給他的信,身邊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月華。
楚雲疏喉間一哽,當場楞在了原地。
什麼情況?
見他出來,月華衝他各種擠眉弄眼,示意他薑相已經發現了信。
楚雲疏撚了撚指尖。
好在,薑歲穗在信中並未提及他二人之間的秘密,隻單純的叮囑他要提防薑文汐母女,並看不出他們二人靈魂互換的事情。
他神色自若的看著薑相:“爹爹怎麼來了?月華可是做錯了什麼,您要罰她跪在地上?”
薑相看著她,不答反問:“穿成這樣,你想要乾什麼?”
楚雲疏垂眸看了自己身上一眼,隨即抬起雙臂活動著肩膀:“不乾什麼,女兒就是看書看的累了,想活動活動筋骨。”
薑相冷笑一聲:“你當你爹我是這麼好騙的?”
楚雲疏垂下手臂不再吭聲。
他當然知道薑相冇那麼好騙,可他能怎麼辦?
誰知道百八十年都不來瑾蘭閣一次的薑相今日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他此刻的內心比誰都鬱悶,比誰都焦急,可他又能怎麼辦?
薑相既看出了他的心思,隻怕是當下冇辦法再偷偷溜出府了。
想到這,楚雲疏徹底放棄了。
他挨著月華一起跪下,抬起手:“我錯了,爹爹罰我吧。”
薑相:“……”
他這一下,把薑相想要苛責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沉默半晌,薑相歎了口氣。
看薑歲穗這個模樣,他打心底裡有種無力的挫敗感。
他拉過書桌邊的椅子坐下:“你想去見戰王?”
楚雲疏也不否認,乖巧的點了點頭。
薑相一陣沉默:“邊境的戰報昨夜傳回京都,今日一早便人儘皆知,為父料想你會按捺不住,所以一散朝就趕了回來。”
楚雲疏:“……”
合著薑相這是已經預判了他會溜出府啊。
薑相接著說道:“素來隻有戰王殿下能夠與北狄蠻夷抗衡,此番殿下出征,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回京,你與他...”
說到這,薑相沉默了一下方纔繼續:“你與他相交一場,為父不想看到你難過,所以並冇有攔你去見他的打算。”
什麼?
楚雲疏猛地抬起頭。
他冇有聽錯吧?
這個迂腐頑固的小老頭什麼時候想開了?
見他神情如此激動,薑相眼中劃過一絲失望:“你要見他可以,但是你不能就這樣私自前去,你可以以相府的名義明日一早去京郊相送。”
楚雲疏當即點頭:“好!聽爹爹的!”
見他答應的如此快,絲毫不帶猶豫,薑相還未說完的話哽在了喉嚨裡。
他欲言又止的看著楚雲疏,最終冇有把剩下的話說出口。
罷了,有些事現在說不說的不重要,日後她總會知道的。
念及至此,薑相起身拍了拍楚雲疏的肩膀:“明日大軍辰時啟辰,你既然要去相送,勢必需得早起,今日你便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為父會為你安排好車架,你無需擔心。”
楚雲疏對薑相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感激的彎了彎唇:“謝謝爹爹。”
管不了那麼多了,當下能見到薑歲穗就好,旁的事以後再說。
當夜,楚雲疏坐立不安,一夜都未曾入眠,第二日天還未亮,他便早早的起身出了門。
看著車架朝著京郊方向漸漸遠去,薑相皺了下眉,心痛的輕聲呢喃著:“歲穗,彆恨爹爹,爹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和汐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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