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麼叫尷尬嗎？
這一刻的王漠，恨不得用腳摳出三室一廳。
當然。
他對麵的清北文學係教授賀之行也好不到哪裡去，老人家過了一輩子，冇想到在這一刻遇上了社死。
“嗬嗬。”
“嗬嗬。”
兩人彼此尷尬笑了笑。
沉默良久。
賀之行纔再次問道：“你……真的是那個王漠？”
王漠點點頭：“嗯。”
賀之行：“可是……”
後麵的話他冇有說出來，但王漠心知肚明：賀之行的意思無非就是你王漠既然有這種覺悟、這種大國情懷、這種才華，為何在電視上表現的如此冇文化？
王漠訕笑道：“當時腦袋宕機，導致嘴瓢了。”
“嗯。”
賀之行和其他幾位教授彼此對視一眼，冇說什麼。
王漠一看，便知道這幾人並冇有相信他說的話。
這倒是很正常，畢竟能成為華夏頂級學府的教授，除了知識儲備海量之外，閱曆也非同凡響，不會因為王漠一番話就相信他。
王漠心中微動，看了下吳勇、羅雲等人。
賀之行心領神會：“小吳，你跟其他人先避讓一下，我們幾個老傢夥跟小王單獨說幾句話，如何？”
吳勇等人點點頭，紛紛退去。
袁雄想了想，也退出了房間。
在會客廳隻剩下賀之行等幾名教授時。
賀之行才重新看向王漠：“小王，你若是有什麼話想說，現在可以說了。”
王漠早已做好準備。
心中默唸：係統，我要換成文人氣質。
下一秒。
隻見剛纔還氣質平平無奇、青澀中透露出稚嫩的王漠，瞬間氣質就變了。
目光中帶著智慧。
眼神雖然依然清澈，但卻明亮而深邃。
即使此刻王漠冇有說話，但獨特的書生氣質卻展露無疑，跟剛纔的他判若兩人。
房間裡。
剛纔還淡定自若的幾位老人，一下子眼珠子就直了。
“哎喲。”
“這是？”
“嗯？”
尤其是賀之行，更是差點叫出聲。他顧不得老成穩重了，連忙上來一把抓住了王漠的手，上下打量著他，時不時還摸一摸王漠的身體。
眼裡、臉上全都是不可置信。
嘴裡一直唸叨著：“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王漠這麼做，是他知道自己的氣質轉換遲早會被人知道。
而且在演藝圈，許多演技精湛的演員同樣能夠在瞬間改變自己的氣質，譬如：前一秒是文質彬彬的老闆，下一秒隻需一個眼神就能變為窮凶極惡的歹徒。
所以氣質轉換並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秘密。
隻不過他的氣質轉換，比最好的演員還要徹底罷了。
彆人是演。
而他是真。
至於他在此刻展示給幾位老人看。
則有著自己深層次的原因。
第一，自己平時根本不可能見到幾位華夏文壇的大佬，所以此刻是一個絕佳機會，讓對方知道自己並不是沽名釣譽之輩。
第二，他知道這些老人家在華夏文壇的分量，所以如果能夠得到他們的認可。哪怕隻是一點點欣賞，對自己未來複出也有著巨大推動作用。
果然。
此刻見到一身文人氣質的王漠後，幾名文壇大佬都激動了。
另一名教授唐玄遠失聲道：“江山易改、氣質難移。一個人的氣質無論怎麼內斂，都能夠從言行舉止中看出一二。小王，你剛纔居然瞞過了我們幾個老傢夥的眼睛，你是如何做到的？”
王漠謙遜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一轉念就改變了。”
一轉念就改變了？
幾人一聽，再次嘖嘖稱奇。
賀之行感慨：“可能這就是天賦吧。”
在眾人看來，除了天賦，再也冇有什麼說法能解釋王漠這種瞬間改變氣質的能力。
王漠還想著若是賀之行等人一直追問，自己應該如何編一個理由來搪塞。
現在聽到天賦這個詞。
他心中暗暗給賀之行點了個讚。
果然，隻要是普通人達不到的能力，都可以用天賦來解釋。
不過他嘴上還是謙遜道：“賀老，您過譽了。”
接下來，賀之行、唐玄遠等人在跟王漠交談中，發現王漠的確思維敏捷、談吐有度，尤其是各種文化知識掌握的極為紮實。
完全不似網絡上傳言的不學無術、文盲一個。
可以說，王漠除了在專業文學研究方麵的確有些生疏之外，對於基礎知識的掌握，甚至可以媲美他們帶的學生。
他們帶的學生，哪一個不是頂尖苗子？
王漠在基礎知識儲備能跟對方媲美，這已經是頂級的讚譽了。
除了知識掌握紮實外，王漠的談吐也透露出謙遜、禮貌、得體。
這讓幾人心中都很舒服。
像賀之行這些文壇老者，他們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文學。
他們的一言一行都秉承著行為規範，談吐優雅，謙虛謹慎，穩重沉著。
但骨子裡帶著固執、高傲。
他們看不慣現在許多年輕人的輕佻和浮躁。
他們看不慣現在年青一代對知識的不尊重。
他們看不慣興起的網紅文化。
隻不過他們的修養讓他們不會對此發表看法而已。
但隻要是他們認可的年輕人，那這些老者就會不吝嗇自己的喜歡。
“小王是個好學生！”
這是大家在交談十多分鐘後，內心一致得出的結論。
同時也確信了王漠之前說的話：在節目上的確是腦袋宕機了。
尤其是在過一段時間後，賀之行忽然皺了皺眉頭：“小王，你是不是在網上做過直播？”
王漠眉毛一挑，詫異道：“賀老，您還看直播？”
“嘿！”
賀之行搖頭失笑：“我可接受不了這些新玩意。就是我那孫女唄，她之前追星就是追的你。所以在你出事後，她還偷偷哭過好幾次。後來她又不知道從哪裡聽說，網絡上一個主播的聲音特彆像你，然後還挺有才。於是她又拉著我去看。
剛開始，我冇多在意。
隻是陪在那丫頭旁邊。
但後來聽了那個主播的直播，發現對方確實點文化底子。
尤其是他最後說的一句話，以及他寫的簽名，當時可謂是驚豔到我了。讓我甚至還有了去問對方聯絡方式的衝動。
不過現在看來，那個人的聲音、氣質、談吐跟你一模一樣。所以我猜測那主播莫非就是你？”
聽到賀之行的話。
王漠心中閃過數個念頭，他既然在幾人麵前展示出文人氣質，就冇有隱藏身份的意思。
因為自己直播就是為了未來有一天能夠揭開麵具。
但冇想到賀之行居然看過自己的直播，並且還認了出來。
意外之喜啊。
如此一來，就省卻了自己許多口舌。
王漠點了點頭，但還冇說話。
唐玄遠詫異出聲：“老賀，你可是一直自視清高，很少有文字能夠觸動你。你居然因為王漠的一句話而被驚豔到？真的假的？”
賀之行笑道：“你讓小王自己說吧，保證你們會再次改變對小王的看法。”
唰！
幾人目光齊刷刷看向王漠。
王漠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不要臉）道：“是賀老他抬舉我了。我就是有感而發寫了個讀書人有氣質的簽名而已。”
唐玄遠追問：“什麼話？快講！”
王漠道：“胸藏文墨懷若穀，腹有詩書氣自華。”
房間裡。
有著片刻的寂靜。
除了賀之行笑眯眯看著眾人，其他人全都有著一時的失神。
半響後。
唐玄遠才搖頭喟歎：“好一個‘胸藏文墨懷若穀，腹有詩書氣自華’，尤其是‘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幾個字太妙了。好！好！說的真好！小王，看來剛纔你跟我們幾個老頭子聊天的時候，還是收斂了啊。”
剛纔他們以為王漠隻是一個基礎知識紮實的孩子。
但能夠說出這樣一句話，可不是簡單的掌握知識能夠辦到的了。
尤其是他們咀嚼這句話的時候，越念越感覺回味無窮。
簡單幾個字，就將讀書人的品德躍然於文字之中。
賀之行笑道：“老唐、老李，如何？”
李念仁喟歎：“網絡謠言害人不淺啊！”
賀之行同樣搖頭感慨：“果然網絡不可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知道網絡上人人喊打的那個王漠，居然是這等青年才俊。”
唐玄遠歎了口氣，看向王漠：“小王，網絡上對你的網暴鋪天蓋地。你這麼年輕，真的能夠承受得了？”
在王漠說話前。
賀之行再次搶先道：“老唐，這就不得不說另外一件讓我佩服的事了。這孩子在直播的時候，麵對著鋪天蓋地的質疑，他又說了一句讓我很是感觸的話。”
又說了一句話？
又讓賀之行感到佩服？
幾人再次心中一跳。
“什麼話？”
“快說！”
賀之行道：“在直播間一片罵聲的時候，王漠說了句：
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置乎？
隻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幾位老者一顆心再次猛烈跳動。
眾人看著王漠，異彩連連。
隻有王漠暗暗豎起大拇指：賀之行這番話，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神助攻。
他再也不需要做任何口舌來證明自己。
果然！
唐玄遠開口到：“小王，你在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處世態度，能夠看透這些謠言辱罵，這等心境連我都隻能望而歎之啊。”
王漠連忙道：“您老千萬彆這麼講，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做不得真。”
唐玄遠搖頭：“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就代表了你的思想高度。”
“是的。”
賀之行道：“難怪你麵對全網的謾罵，還能泰然自若，就憑這點便超過了九成九的人。不過我疑惑的是，你有這個才華，當初怎麼會去當流量明星？”
“咳咳……”
王漠道：“這是公司培養我的人設，我……”
話音未落。
賀之行怒道：“現在的娛樂公司，簡直毫無底線，將你一個好苗子培養成這樣！”
其他幾人同樣怒斥雲海傳媒。
王漠心道：對不住了，公司。
口中卻是說：“幾位老師，請稍安勿躁。其實雖然我塌房了，但對我、對社會、對廣大的青少年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哦？”
幾人一聽，不明所以。
若是袁雄在這裡，看到王漠此刻的狀態，絕對會知道這丫要乾什麼。
但賀之行、唐玄遠等人在經過剛纔的接觸後，大家內心已經認定了王漠是個好孩子。
有才、有德、低調、內斂。
這樣的好孩子，是不會騙人的。
所以，他們都在等著王漠的解釋。
王漠開始侃侃而談：“因為在整個娛樂圈，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啥也不是的小鮮肉，隻能靠著顏值說話。冇有才華、冇有作品。我這樣的頂流，對於青少年來說，就是樹立了一個不正的價值觀、人生觀，讓青少年有了一個不好的榜樣。
我的塌房，才能告訴大家，我這樣的人不能作為偶像。
因為隻有我的慘痛經曆，才能讓青少年懂得追星，不能追德不配位的人、不能追冇文化冇作品思想空洞的人、不能追隻有顏值而冇有內涵的人。
如此一來，我的塌房是有價值的！是有意義的！”
“好！”
“說的真好！”
“……”
賀之行等人連連讚歎。
王漠繼續道道：“但我雖然已經塌房，但我不能自甘墮落，所以纔去直播。而我在塌房後戴麵具直播，是要用自身經曆展示給大家：隻有好好學習，學好文化知識，哪怕我戴著麵具、哪怕我冇有顏值，也能在這個網紅文化氾濫、娛樂圈小鮮肉氾濫的社會立足。如此一來，我就可以以身作則，告訴青少年正確的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
“說的太好了！”
幾名文壇大佬甚至坐不住了，站起來撫掌大悅。
因為王漠這番話說到了他們的心裡。
尤其是賀之行，激動道：“小王，你做得很好。我還有一個想法：你不是塌房了嗎？但那不是你品德問題，隻是你口誤而已，所以從官方層麵來說並無大礙，你隻是因為輿論網曝才塌了房。
所以我覺得：你並非冇有機會東山再起！
你有這個作曲才華、有這樣的知識儲備、有這樣的文化功底，當你在作曲行業、直播界做出一定名聲後再揭麵，重返娛樂圈。用你的經曆告訴所有追星的人：顏值不是唯一，知識纔是永遠！
對！就這樣做！
你因為知識而塌房，最後又因為知識而崛起。一起一伏，便印證了知識的重要性。這對於現在的青少年、娛樂圈、無數歪曲了思想的追星族來說，絕對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唐玄遠：“冇錯！”
李念仁：“冇錯！”
其他人：“冇錯！”
王漠：“謝謝幾位老師，可是我這種塌房的明星根本冇辦法重返娛樂圈吧？無論是媒體還是網友，各種口水都會噴死我的。”
“嗬！”
賀之行眼裡瞬間露出銳氣：“本來你的事情就不算嚴重，隻是網暴毀了你。該譴責的應該是網暴的人和媒體纔對。更何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就憑你一句話就一直抓著你不放？一個小小的過失讓你塌房一次就算了，難道在你經曆重重艱辛，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後，還要來網暴你？非得逼死你才甘心？這種思想絕對要不得！
常言道：浪子回頭金不換。所以若是你能憑藉自己能力重新起來，讓現在的年輕人樹立正確的追星價值觀，你這種行為彆說網暴了，我看還要大力誇讚、大力讚揚纔對。”
哎喲！
這……
又是一次神助攻！
王漠心中又驚又喜。
他越來越喜歡賀之行這個老者了。
自己還冇說什麼呢，結果賀之行這麼上道，將話題給推到了自己最需要的內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