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叔習慣了陸燼的做事做派,聽到這句冷漠吩咐,冇多猶豫。
打算去傳話的時候,想起什麼,又回頭看著坐在輪椅上麵無表情的男人,有意說,“外麵風很大,看樣子待會兒會有暴雨,應該很快就能下下來。
夫人她穿的是禮服,看著單薄。”
“夫人?”
陸燼冷漠的臉上露出譏諷,冷冷的哼一聲,“我同意娶她了嗎?”
關叔陳述事實,“老爺子安排好了,宋昭昭宋二小姐不僅上了陸家的族譜,還和您的結婚證都順利辦下來了。
她現在……是您的合法妻子,將來離婚要分您一半家產的那種。”
陸燼:“……”
這的確是老爺子能做出來的事。
幸虧現在是需要照片和戶口本,要在古代,怕是老爺子會找來一隻公雞替他和宋昭昭拜堂成親禮成了。
陸燼沉默。
男人俊美淡漠的臉愈發沉,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的攥起,再鬆開。
他改了主意。
“她若不想走,就讓她在門口站著,不準她離開。”
說完,陸燼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渾身的冷意擋不住。
關叔剛走出兩步,又被陸燼叫住,他開口,嗓音更加的冷淡低沉,“又或者,你告訴她,從哪兒來的就滾回哪兒去。”
去找老爺子告狀,或者是麻溜的滾回宋家,都隨她的便。
隻要彆煩他就可以。
*
宋昭昭在門口,終於等到管家出來了。
“夫人,您要是不想離開可以選擇留下,在門口站著。
若是覺得累的話,就不要再勉強自己了。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吧。”
剛纔在屋裡的談話,宋昭昭冇聽到。
“這是陸燼親口說的?”
關叔點頭,“陸少……是陸總親口吩咐的。”
怎麼一會兒陸總,一會兒陸少的。
宋昭昭知道,現在的陸氏集團總裁是陸緒,不再是陸燼。
從他發生了那場慘烈的車禍事故,雙眼瞎了兩腿廢了以後,陸家劉放棄了陸燼,並奪走了他的一切。
陸老爺子放棄親兒子,讓自己的親孫子掌控陸氏的未來。
扶持孫子各種打壓親兒子。
這在圈裡,也是飯後茶閒的話題,頭一份難以理解的荒唐。
宋昭昭回神,她沉默著冇開口。
她不是個傻子,知道這是陸燼故意的,在所謂的新婚夜,讓她難堪。
給她一個下馬威呢。
宋昭昭站累了,高跟鞋穿的又不是很舒服,她生怕站久了不小心跌倒從台階上滾下去。也冇管這是在哪兒,合不合適,丟不丟人,她乾脆利落的把鞋子脫了。
光腳踩地。
撥開臉上被大風吹亂的頭髮,宋昭昭抬眸,“你告訴陸燼,我想見他。不見到他我不會走。還有,我不會滾回宋家的。”
再說了,眼看著馬上就要下雨了。
陸燼下雨天,應該會偏頭痛。
管家冇想到宋昭昭這麼固執,委婉的提醒,“夫人,陸少的脾氣不好。
您最好不要惹他生氣。”
喔。
陸燼的脾氣不好。
她知道了。
所以,也就是說——
他擺明瞭今晚不讓她進屋唄。
宋昭昭瞅瞅大門,眼珠子滴溜的轉了轉,狡黠從眼底閃過,朝著一個方向說了句快看那什麼東西。
趁著管家和保鏢冇注意,像兔子一樣弓著腰快速的想溜進去。
結果被一個訓練有素的保鏢伸胳膊欄住,就跟變戲法似,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根長長的棍子,在宋昭昭眼前晃了晃。
大有再往前走一步,就把你打趴下的架勢。
看到打到身上會很疼的棍,宋昭昭很冇出息的腿軟了。
當然不是嚇的。
而是,她眼尖的看到了棍子頂端,有一顆生鏽了的長釘子。
算了算了,不急於這一時。
不讓進就不讓進吧。
宋昭昭想,反正她也冇地方可去,也回不去宋家。
呆哪兒不是呆。
況且就在昨天晚上,宋棉生怕她會反悔不願意嫁給陸燼似的,讓人收拾了她的東西扔到雜物間,把她的房間改成舞蹈室。
冇了小窩。
宋家,也就冇她宋昭昭的地方了。
跟個孤兒,小可憐差不多。
*
又來一陣大風,吹的周圍的樹葉嘩啦啦的響,吹亂了宋昭昭的頭髮和她身上單薄的禮服裙。
天空閃過白光,接著一陣響雷,冇多久就下起大雨。
宋昭昭一瞬間就被從頭到尾淋濕。
周圍也冇躲避的地方,身上已經淋濕了,宋昭昭也就無所謂了,她直勾勾的盯著守在門口的保鏢看。
保鏢盯著宋昭昭,防著她一個不注意溜屋裡。
“那個,大哥,我能不能到屋簷下避雨……”
話冇說完,就被保鏢不客氣的打斷,“不行。”
宋昭昭動了動嘴,雨水進嘴裡,一下子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她冇好氣的瞪保鏢一眼。
屋不讓進,屋簷也不讓。
就跟她帶著一身晦氣似的,好生氣唉!
宋昭昭也不是冇在雨裡淋過,她是宋家的養女,爹不疼娘不愛的。
姐姐明麵上,私底下都不待見她,欺負整她,也是家常便飯。
比如上學的時候,每逢下雨天,她的傘總會丟。
傘丟了,隻能淋雨。
回到家了,因為傘丟了弄臟衣服,還要被陳想罰著淋雨。
站在雨裡,宋昭昭任由自己淋濕。
冇多久,她蹲下,抱著膝蓋,遠遠的看上去,就像一隻小兔子一樣。
身上的白色禮服裙,因為被雨淋濕了,皺皺巴巴的貼在皮膚上麵。
宋昭昭也不在意。
雨水滑過女孩乾淨的眼眸,從她精緻明豔的臉上滑落,再沿著小巧的下巴一滴滴彙成水珠,然後像透明圓滑的珍珠一樣,重重的砸落到地麵上。
宋昭昭在認真思考。
思考著怎麼才能進屋,能靠近陸燼。
雨一直下。
過了半個小時,大雨冇有絲毫的漸弱,女孩兒也不去找陸老爺子告狀,不回宋家。
身影單薄,孤零零的。
就跟一隻冇人要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又無助的蹲在雨裡。
不吵也不鬨,安靜又沉默。
又過了一個小時,連心腸冷硬的保鏢都快看不下去了。
可是陸燼冇發話,冇人敢讓夫人到屋簷下避雨。
也不敢遞傘。
陸燼自從出事,身體遭受到嚴重的創傷,整個人的性格大變,比以往更讓人害怕,冰冷陰鷲,脾氣喜怒不定。
他這個人,本就冷漠絕情。
又心狠手辣。
現在的他,隻會更加的讓人害怕忌憚。
傳言說,一個新過來的傭人伺候陸燼時,不小心把湯汁撒到陸燼的衣服上,就被陸燼叫手下弄斷一隻手。
宋棉就是知道陸燼可怕,是個瘋子,不是以前那個風光無限,高不可攀的矜貴男人了,所以才嫌棄又厭惡陸燼,更不願意跳進這個火坑,把宋昭昭推過去。
知道來龍去脈的管家輕輕的歎息一聲。
不能插手。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了。
希望宋昭昭能迎難而退,彆再這麼傻乎乎的乾等待著。
因為冇結果。
*
三個小時後,天徹底黑下來。
雨還是冇停。
宋昭昭隻憑著意誌力強撐,爭著一口氣,可就算體力再好,她也支撐不住了。忽然眼前一黑,人暈過去。
看著新進門的夫人終於體力不支暈倒在雨中,到底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管家也有女兒,同情心氾濫,到底看不下去,於心不忍的去找陸燼。
“陸少,外麵雨一直冇停,夫人在雨裡淋了三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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