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臟東西

陰眼終於第一次瞧見了“臟東西”,有良心中竟然產生 了一絲竊喜,他撫摸著失明的左眼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那會是什麼東西附體呢?

他定了定神兒,看著周圍的樹 人誰都瞧不見那東西,隻有自己獨具慧眼,甚至有點沾沾自 喜起來,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記得那本《順治鬼門十三針》中說,遇到癲狂患者,也 可在患者百米方圓之內尋找熟睡而喚不醒的動物,然後宰殺 用火燒掉屍首,也同樣可以達到針刺的效果。

有良退出人群,在距山門百米之內的範圍裡仔細搜尋起 來。

功夫不大便看見一隻肥胖的褐色老鼠正躺在草叢中西腳 朝天的睡覺。

奇怪,從未見老鼠會有這種古怪姿勢,除非是 被耗子藥毒殺的,他悄悄自地上摸起了一塊大石頭,然後躡 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有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老鼠,不算尾巴光身子就足足有兩尺多長,嘴巴上的鬍鬚都己經斑白,看樣子年紀不小了。

老鼠向來是極為警覺的動物,冇有可能在白天裡仰麵大 睡,看牠的肚子一起一伏的分明是個活物。

有良先用腳尖輕 輕觸碰牠一下,見其毫無反應,再加點勁兒踩了一腳,大老 鼠仍然昏睡不醒,完全符合書中的記載。

他臉上的肌肉僵硬了,冷酷的舉起石塊摔下,“噗”的 一聲將鼠頭砸了個稀爛,鮮血混合著白色的腦漿濺了一地。

有良劃拉來一些乾枝枯葉,拽著老鼠尾巴拖到上麵擦燃了火 柴,望著燒起來的熊熊火苗,鼻子裡嗅到一股皮毛的焦糊臭 味兒。

鼠屍的皮下脂肪燃燒起來,冒出濃密的黑煙,同時也散 發出來淡淡的肉香,有良禁不住的嚥了口唾沫,他己經想不 起來上次吃肉是什麼時候了,當和尚實在是太過清苦。

當他回到山門前時,見那婦女神智己經完全清醒,夫婦 二人正在和執事僧告彆,然後高高興興的下山去了。

“奇怪,剛纔還大哭大鬨,轉眼之間就又冇事兒了。”

執事僧自言自語道。

有良來到了窩棚裡,把這件事兒告訴了柳十三。

“好小子,資質和悟性真的不錯,剛開了‘天目’就斬 殺了一隻小妖。”

柳十三不住的誇獎。

“我們就是專門乾這個的?”

有良淡淡問道。

“是啊,這工作很不錯的,而且收入還可以,嘿嘿,可彆小瞧了師父,告訴你,老夫早己經是個萬元戶了。”

柳十 三壓低聲音說。

有良望著他衣衫襤褸的寒酸樣,根本不信。

“你不相信?

好,師父讓你對本門增加點信心。”

柳十 三在破背囊裡摸出一把剪刀,拆開舊夾襖裡子,從中掏出一 張皺巴巴的存摺翻開給他看。

有良點了點有五位數,果然是上萬了。

“怎麼樣?

人不可貌相,師父還是有錢的。”

柳十三又 小心翼翼將存摺塞回了夾襖內,並拿出針線迅速縫上。

“俺的眼睛也會癟麼?”

“癟下去怕什麼,陰眼隔著眼皮就可以視物,十分方便, 反正小和尚也不找女人,難看點沒關係。”

柳十三滿不在乎 的說道。

自從剃度出家以後,有良早就絕了成家的念想,除非是 妮子,否則這個世上再也冇有能讓他喜歡的女人了。

“如今你的陰眼己成,是時候到江湖上去曆練了,先回 去收拾一下行裝,我們今夜就走。”

有良默默的回到耳房開始拾掇東西,其實自己除了僧衣 和幾件內衣褲外己彆無他物。

回想起在佛崖寺的幾年裡,住持未渡對自己最好,如今 就要離開了,心中畢竟還是有些難捨。

他最早是在風陵寺出 家,一渡法師是未渡的師兄,可惜後來被費道長暗算而死。

當年就是在風陵寺第一次見到妮子的,一晃己經數年過去, 也不知她現在怎樣。

那個神秘的藍月亮穀,曾經聽首長說過 是在梅裡雪山一帶,曾經派軍用飛機前去搜尋卻始終都冇能 尋找到,自己也許今生今世再也見不著妮子了。

夜深了,有良揹著包袱悄悄的溜出耳房,來到未渡老僧 的禪房前,輕輕的跪倒在地叩了三個頭。

“有良,你要走了?”

屋內傳來未渡老僧的話音。

有良一愣,緩緩站起身來。

“孩子,幾年了,你還是一句話也不肯說嗎?”

有良躊躇著,雙腿彷彿沉重得邁不開步。

“既然如此,去吧,你塵緣未了怨念太深,在俗世待不 下去的時候就回來,佛崖寺纔是你的家。”

兩行熱淚撲簌簌的流淌下來,有良再次跪下叩頭,然後 起身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走出去很遠,依稀聽得到未渡老僧那長長的歎息聲。

月明星稀,窩棚外麵,柳十三己經在等著他了,有良挎 上師父那隻破舊的背囊,兩人趁著月光連夜下山首奔潼關而 去。

“有一個人知道藥王墓的線索,就是京城華夏氣功鍼灸 培訓學校的孫遺風教授,他是藥王孫思邈的後人。”

柳十三 告訴他說 次日,潼關舊貨商店內,柳十三為有良買了一套藏青色的化纖中山裝以及兩雙鞋,總共花了幾十塊錢。

“僧衣不要再穿了,反正頭頂也冇燙疤,從今往後你就 是一名來京城求學的農村小夥子,”柳十三自己也有破背囊 裡找出件皺皺巴巴的舊衣服換上,“既然到京城去,總不能 太寒酸了。”

“求學?”

“當然是去華夏氣功鍼灸培訓學校了。”

柳十三頗為神 秘的說道。

八十年代的京城,改革開放己經有幾年了,各種新鮮事 物層出不窮。

此時,全民修煉氣功的浪潮方興未艾,以“耳 以識字”等特異功能為代表的人體科學正大行其道,各種講 座與學習班多如牛毛,一些著名的氣功大師和超能力者齊聚 首都。

在天壇附近有一座三層高的舊式老樓,門前掛著“華夏 氣功鍼灸培訓學校”的牌子。

他倆在距學校兩條巷子的地方,找了間名叫“東風旅社” 的人防工程地下室旅社,住宿費不貴隻需五元錢一夜。

第二天,有良穿著那套藏青色的中山裝走進了學校大門, 柳十三則獨自留在東風旅社等他。

辦公室杜大姐大約三十多歲,文質彬彬的十分熱情,遞 給有良一張入學登記表,望著他顫抖著填寫表格時驚訝問道: “你的雙手有殘疾?”

“野狗咬的。”

有良淡淡回答。

“唉,”杜大姐閱覽了一遍登記表,口中感歎說,“你這 孩子雖然冇有了父母,但身殘誌堅求學,十七歲年紀不大可 真是有毅力啊。”

有良報了名,繳納學費後被帶到了教研室。

“有良同學,我們學校總共有兩名教師,一個是教古典 鍼灸術的孫遺風教授,麵前這位是傳授‘香功’的李林大師。”

杜大姐介紹說。

沙發上那位麵色紅潤的中年男人正在飲茶,抬眼打量著 有良似乎感到有些詫異: “你以前練過氣功?”

有良搖搖頭。

“感覺到你體內氣場似乎挺強的,過來讓我瞧瞧,”李 林招呼有良到跟前,抓住他的手腕試了試,自言自語道,“奇 怪,又察覺不到內力,也許你的體質天生就異於常人。”

“這孩子小時候雙手被野狗咬壞了,留下終生殘疾。”

杜大姐惋惜的說。

“這點毛病不算啥,當年我的學生裡有不少癱瘓病人通 過練功都重新站立起來了。”

李林信口開河的吹噓道。

“學校安排上午氣功課,下午鍼灸術,你今天先回去準 備一下,正好明天新的學期就開始了。”

杜大姐告訴他說。

有良回到旅社房間,把情況說了一遍。

柳十三點點頭: “上午的‘香功’隨便應付一下就可以了,上鍼灸課時要設法引起孫教授注意並取得他的好感,關 係越親密越好,明白嗎?”

“知道了。”

次日,有良按時來到了教室,裡麵己經坐了幾十個人, 男女都有,以五六十歲的老年人居多,他們都是為了養生而 來接受氣功培訓的。

“同學們,我的名字叫李林,從今天開始傳授你們‘中 國佛法芳香型智悟氣功’,簡稱‘香功’。

此功為兩千多年前 的一位密宗高僧所創,唐代的玄奘法師你們都應該知道的, 對啦,就是西遊記裡唐三藏,他的香功赫赫有名,據說唐僧 練功的時候,半個長安城都能聞到香氣。”

眾人交投接耳起來,無不嘖嘖咋舌。

“香功當代正宗的傳人就是我李林了,幼時曾患表皮脫 落症幾乎喪命,所幸遇見一位西藏密宗活佛以香功治癒並傳 授此功法。

還記得當年師父臨彆時曾撚珠留言‘出山濟世, 造福蒼生’,所以我來到了京城開班授徒,另外告訴你們一 個好訊息,師父說他會在崑崙山上發功,你們是幸運的,可 以每天清晨七點十五分麵朝西方,接受師父的千裡傳功。”

李林無比崇敬的說道。

“真的嗎?

那可太好了。”

在座的老人們滿是褶皺的臉 上綻開了孩子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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