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直到在春梅的幫助下洗漱完畢躺在床上,都還冇從巨大的驚駭完全回神。
她睜開眼瞪著頭頂的大紅色的紗帳,閉上眼睛,腦海之中開始不斷地放出原主的記憶。
原主白蘇,一十六歲,下河村人士,父親白玉是鄉下一赤腳郎中,時年三月去山上采藥之後,便失蹤未歸,村子裡有能耐的獵戶遞信兒,說是在山林深處見到了被野獸撕咬過的血跡與衣裳,恰與當日白玉所穿一致。
白玉去後,白蘇的繼母張氏便尋摸著將白蘇嫁出去,適逢平原侯沈家庶長孫沈景明大病,尋了錦州府內所有有名望的醫者,卻藥石罔效。
據傳,沈景明的生母不知打哪兒來尋了個高人,用沈景明的八字合了個女子的八字來沖喜,那八字與白蘇的一樣,張氏便拿了沈府的錢財不顧白蘇意願將人硬塞進了花轎。
而事實證明,那高人的確是高人。白蘇進府拜堂成親當晚,沈景明就從昏迷之中醒來,一個月下床行走,兩個月不藥自醫。
可痊癒之後的沈景明,卻對自己這個鄉下村姑出身的妻子鄙夷至極,他本是錦州城風流倜儻的翩翩貴公子,哪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是如此粗鄙之人?
是以,他痊癒之後第一件事兒便是休妻,其母劉氏想著兒子古怪的病,好說歹說,到底冇讓他把白蘇休了,但卻下令讓人搬到沈府偏遠的落秋院,日日抄寫佛經度日。
今日,便是沈景明迎娶錦州通判嫡女趙青蘭的日子。府中悄然準備了一個月,她卻在成親當日才知曉,一時受不住打擊,便趁人不注意上吊自殺了。
白蘇悠悠的吐出一口氣,這沈家當真是欺人太甚。
可惜,她不是原主了。
“春梅。”
“大夫人。”小丫鬟低著頭走進來。
“去請府中的大夫過來,就說我不舒服。”
白蘇這話不是撒謊,她如今渾身哪哪兒都不舒服,心頭更是直泛噁心。
春梅猶豫了一下,應了一聲趕緊跑出去了。
不過是,落秋院外有了動靜,卻不是白蘇要見的大夫。
落秋院外,一個挽著髮髻綴著滿頭金簪首飾的婦人氣勢洶洶走過,紫霄雲紋的長罩衣掃過旁側的小花盆,直接勾翻一盆開的正旺的鳳仙花。
“人呢?”婦人掃了一眼恍若無人的院子,眉心微蹙。
西廂房跑出來一灰衣壯碩仆婦,正是落秋院的掌事張嬤嬤。
“老奴見過夫人。”張嬤嬤低頭躬身。
劉氏下巴高抬,輕輕地應了一聲,眼底睥睨:“帶我去見大少夫人。”
“是。”
白蘇腦袋昏沉,眉心微蹙。
春梅滿臉驚慌失措跑進來,“大少夫人,夫人過來了,奴婢伺候您收拾一下,快……”
“有什麼要收拾的,方纔說病的起不來了,我倒要看看,到底病成了什麼樣兒。”
不等春梅的話說完,劉氏就掀開簾子兀自的走了進來,燭火下影影綽綽的光芒,將人的影子放大,遮在白蘇的身上。
白蘇抬眼,眸色清冷無垠,仿若今夜皎白的月光,一改之前的淒苦和迷濛,泛著點點的光輝。
劉氏一頓,這個鄉野村姑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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