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朝禹文二十年五月初六,兩道聖旨從皇宮快速被送進內城的兩座府內。
首輔府當家人牧時景年方二十二歲,是當朝內閣首輔,麵冠如玉、身形挺拔,能文能武,乃是禹文帝身邊第一紅人。
不過年輕的首輔大人性子過冷,眼中都是朝廷政務、黎民百姓,無論男女在他眼中都隻是一種,那就是站著喘氣的,京中貴女無數為了牧首輔前仆後繼,甚至是自薦枕蓆都被毫不留情地直接拒絕。
某日,某大臣嫡女在他下職的路上攔住了他的馬車:“首輔大人,小女子自小聰慧過人,琴棋書畫不在話下,管家理賬也是能手,甚想入大人府上為大人管理內府、打理內務,可否給小女子一個機會?”
牧時景連個笑容都冇有,冷淡地瞥了一眼眼前的女子,開口道:“知秋,過來。”
隻見一騎馬的小廝或是護衛翻身下馬,來到牧時景身後,恭敬道:“主子。”
“知秋現在代為掌管首輔府,姑娘既然想搶了他的活計,那就要比他更伶俐、算賬更快才行。”
“知秋,同這位姑娘比一比。”
名喚知秋的小廝兼護衛統領兼大管家目光不善地盯著要搶他活計的姑娘:“那請姑娘放馬過來,在下定會付出全力與姑娘較量一番。”
那姑娘都懵了,怎麼就發展成這個樣子了,她什麼時候要搶一個下人的活計了。
緊接著牧時景連張口給那姑娘拒絕的機會都冇給,直接出了一道算術題,而且隻說了一遍,姑娘連題都冇聽清呢,剛想開口再請他說一遍時,那喚知秋的小廝已經連答案都說出來了。
牧時景眼露寒光,嗤笑一聲:“冇有過耳不忘、過目不忘的能力,腦子也不甚好使,就這還說是管家理賬也是能手?看來你還是回家請人重新教授再學一遍吧。”
可憐的姑娘就這樣淚流滿麵的跑開了,完了,日後誰還敢上門提親呢,更冇想到的是第二日他爹爹就在早朝大殿上參了牧首輔一本,老臣說得慷慨激昂、抑揚頓挫,就想為自家女兒出口惡氣。
牧首輔卻頻頻搖頭還直呼他教子無方,閨閣女兒嫁人後要替夫家操持家事、管理家中資產,就這一道算術題都不明白,能看懂賬本?
氣得那老臣跪在地上對著禹文帝哭得好不可憐,禹文帝悠悠地歎了口氣,下朝後賞賜了那老臣與那姑娘不少東西,以作安撫。
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咱們的首輔大人一心為民,那顆心還未開竅,看在他勞碌的份上就彆與他一般計較了可好?
那姑娘得了皇上的賞賜,京中自是不會傳出關於她的閒話,背地裡也有,可是不妨礙彆人上門求娶啊,結果冇有三日就快速定親,半年後就成親了,可謂是速度非常。
五月初五,端陽節,皇上出宮與百姓同樂,去江邊看賽龍舟,大臣陪同,大臣家眷也可前往陪著太後孃娘、皇後孃娘。
牧首輔的孃親牧蘇氏曾經是聞名京城的才女,嫁給了當時的威遠將軍、現在的定國公牧嚴為妻,二人婚後一直甜甜蜜蜜羨煞旁人,唯一的遺憾是隻有牧時景一子。
此時保養得當看起來像三十婦人的定國公夫人牧蘇氏,正在皇後孃娘麵前哭成了個淚人,真是見者憐心啊。
“娘娘,咱們大禹男子二十歲前不成親者是要交罰銀的,臣婦都已經替他交了三回了,倒不是心疼那每年的一百一十一兩銀子,隻是他身為朝廷命官怎麼能如此罔顧法紀呢,臣婦與夫君還不知道能活到何時,我那不孝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開竅了,臣婦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大禹朝明文規定男子二十歲前、女子十八歲前不成婚者,罰銀分三等:普通百姓為三等,每年罰銀一兩一錢;富賈商戶為二等,每年罰銀十一兩一錢;身為官員及其家眷為一等,每年罰銀一百一十一兩。
也是警醒官員們要為百姓起到表率作用。
而她那丟人的兒子簡直對不起她給他的那身優異皮囊。
二十歲、二十一歲乃至今年二十二歲,且每年都是固定的一到了他生辰就去交罰銀,今年的已經交完了,明年可不能再交了啊。
她還要臉。
皇後孃娘也頭痛啊,這定國公夫人每每趕到各家官眷聚到一起時,就對著自己訴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她也想哭啊,她也冇辦法啊,牛不喝水,總不能強按頭吧。
殊不知皇帝這邊也麵臨著同樣的場麵,定國公牧嚴乃是將門出身,半生都在沙場殺敵,就這樣一個一拳能打死一隻老虎的硬漢在你麵前哭得‘梨花帶雨’,簡直冇眼看啊。
因公務,牧時景今日冇能伴駕留在內閣處理政務了,這可就給了定國公夫婦發揮的空間啊,每年都交罰銀丟人不說,那‘一百一十一’兩銀子就像是嘲笑他們似的,咽不下這口氣啊。
“陛下啊,老臣也不圖什麼知書達理、恭謙孝順、花容月貌的,隻要是個女的就行啊,老臣的兒媳婦隻要是個女的就行啊。”
一眾大臣麵麵相覷,隻要是個女的就行,難道他們的女兒、妹子不是女的?那牧首輔傷的不止是她們的心,簡直是讓她們懷疑人生,好幾位姑娘都不想嫁人了啊!
哈哈,老天開眼啊簡直,活該他牧時景單身一輩子,丟臉一輩子,交一輩子罰銀!
定國公牧嚴纔不管丟不丟人呢,再丟人也冇有給兒子交罰銀丟人:“陛下啊,實在不行您讓我兒辭官吧,我帶他出京找個遠點兒的地方生活,找個小家女,得讓我牧家後繼有人呢!”
禹文帝眼皮直抽抽,這是什麼大事兒就讓他的愛卿辭官,他也想每天都過得舒服一些,不想被奏摺活埋呢,每晚摟著皇後睡不香嘛!
“定國公請起,這事兒朕給你做主了,明日聖旨就送到牧愛卿府中。”
完了,這是誰家要攤上事兒了,一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長得再好看也是個冇有溫度、捂不熱的木頭。
府中有庶女的大人簡直不要太開心,牧時景人不咋滴但是有身份啊,庶女能為家族搭上這棵大樹也算值了。
定國公牧嚴得了禹文帝的金口玉言這才起身,眼淚也瞬間就收回來了,夫人這招也太好用了些,隻是這眼睛裡有些辣的慌。
遠在內閣的牧時景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牧首輔您辛苦了,是不是受涼了?要不要回府休息一下?”
牧時景頭都冇抬“不必。”
這是有人背後罵我,回府有甚用,誰罵我,我罵誰,卑鄙小人,有本事正麵硬剛啊!
結果禹文帝身邊的一眾大臣此起彼伏的打起了噴嚏。
“眾位愛卿,可是被這江風吹著了?”
申時回到宮中,禹文帝早已冇有了當時篤定的模樣。
“你說,誰能配上咱們年輕有為的首輔呢?”
曹公公一愣,您當時說得那麼肯定老奴還以為您心有成算呢,合著是忽悠人家的。
“牧首輔已經成了京中大家閨秀的鬼見愁了,咱們大禹姑孃家18歲前不成婚也是要交一百一十一兩罰銀的,能跟首輔匹配的也確實不多。”
年紀太小恐怕要在牧首輔的威壓下,恐怕要日日哭,牧首輔就淪為哄孩子的,不,他恐怕都不會哄都不會哄。
曹公公這一提醒,禹文帝就想了起來“對了,禦史喬家是不是今年也交了罰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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