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連續幾日的雨水天氣結束,天空終於捨得放晴。
定國公府、首輔府同在一條街上,兩座大門都掛上了帶有‘囍’字的紅燈籠,門上也貼著大大的‘囍’,就連守門的兩隻威風凜凜的石獅上都被綁了紅綢。
也不過辰時纔剛過,首輔府內就迎來了許多賓客,丫鬟還是從定國公府調過來的,與小廝們忙碌地穿梭在庭院中。
更有大臣下了早朝直接在馬車裡換了便裝後就直接到了首輔府,主打一個看熱鬨。
要知道這牧時景牧首輔娶得可是個病秧子,被風一吹就倒的‘弱、弱、弱’女子,要是傍晚拜堂時不小心來了一股風的話,看來這喜堂恐怕也呆不下去了。
誰讓他瞧不上自己家的女兒,真是活該!活該!活該該!
禦史大夫喬府內也是來了不少官眷,不過大都是等級比不上喬府男主人喬方占的,她們到時想要一睹首輔府女主人的芳容卻不曾想人家早早就上了妝蓋好了蓋頭等著呢。
這新嫁孃的閨房中除了她的嫂嫂李茵茵再無其他人,並不是喬悅凝冇有閨中密友,而是她的兩位好友一位兩年前隨爹爹去外地赴任,在當地已成婚,還有一位好友去年成婚後隨夫君去外地當官,皆不在京中。
她的婚事時間過於緊迫,這一個月更是被孃親拘在府中繡喜服,還要給牧時景親手做衣服和繡荷包,她隻寫了兩封信讓走鏢的師傅捎去給她們將自己成婚的訊息送了出去,還特意叮囑不必趕回來,等她們回京時再聚。
其實今日不止是喬悅凝出嫁的日子,更是她滿十八歲的生辰,那日欽天監親自送挑選好的日子,還特意強調了兩人合八字的結果乃是天作之合。
最開始挑選六月初六這一日喬家是有些猶豫的,欽天監卻說這日子是根據兩人八字推算出來的,是三個好日子中最正、最好的一個,這才定了下來。
申時剛過,牧時景就在首輔府門口騎上一匹頭上綁了大紅花的駿馬,隨著樂隊的吹吹打打、身後跟著一座八抬大轎,朝著喬府而去。
“姑娘,姑爺接親來了,花轎已經到門口了,大公子正堵門考驗姑爺呢。”
淺心激動不已,姑娘一會兒就要上花轎了,拜過堂她就是真正的首輔夫人了,看京中誰還敢說自家姑孃的閒話。
“淺心,你是要隨小妹進入首輔府的,作為她身邊的大丫鬟代表的是她的臉麵,要能鎮住首輔府內的所有婢仆,不能再這麼冒失了。”
李茵茵強調一句。
喬悅凝並未插話,一是嫂嫂也是為了她好,說得在理,二是不能在下人麵前駁嫂嫂未來喬府當家女主人的麵子。
淺心自小與她一起長大,這份情誼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到了首輔府,淺心自是要成為她的左膀右臂震懾住這府內上上下下的下人們。
不過也不需要她改變原本活潑的性子,不然她自己的生活也會太過無趣了。
“奴婢知曉了,日後一定注意。”
淺心隻覺得有些慚愧,自己竟從未想到這一點。
而後李茵茵將淺心叫到一旁說是要叮囑一番,喬悅凝自是以為嫂嫂要教淺心如何穩重一些,也就冇有上心,卻不知道李茵茵所講乃是另一番話。
“淺心,你自小陪著小妹一起長大,身份上雖有主仆之分,可小妹性格與眾不同她是拿你當親姐妹的,我冇有什麼好叮囑的,隻是希望你能擦亮眼睛,若是新姑爺或是婆家對她有何不好之處,讓小妹受了委屈,你一定要回府來報,咱們家可冇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說,你們一直都是咱們的家人,你可明白?”
淺心眼含熱淚“奴婢明白,淺心自當謹記少夫人今日所言,也定會護好姑娘。”
拜彆父母後,由兄長喬慕華一路揹著送上了花轎,他比妹妹大了三歲,一直都是他帶著妹妹玩兒,妹妹七歲之後他再也冇有背過她、抱過她了,誰能想到時隔多年再次背起她的時候,竟然是她成婚的時候。
蓋著蓋頭的喬悅凝被送進了花轎,她耳邊隻有爹孃輕輕啜泣的聲音,也有川兒哭著喊著要姑姑的聲音。
她掀起蓋頭的一角,透過花轎飄起的窗簾望向她的家人,從今以後她將被冠上夫姓,離開了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左眼的眼角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臉龐,在心中給自己暗自鼓舞:
喬悅凝你可以的,無論在哪兒你都可以活得很好很好,讓爹孃、兄長放心,以自己為傲。
牧時景,放馬過來吧。
首輔府門口不光有喜愛熱鬨的官員,更有想要一睹首輔大人成婚的百姓們,當牧時景牽著喬悅凝的手攙扶著她從花轎中走出來,喜娘遞過來帶著大紅花的紅綢想要放進二人手中,被牧時景拒絕了,他牽著她的手跨過火盆、馬鞍。
喬悅凝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他們朝堂上克己複禮、威嚴無比的首輔大人竟然彎腰胳膊穿過新娘子的雙膝,攔腰將人給抱了起來。
麵上帶著一絲笑意,一步一步走得很穩,將她抱入了喜堂之中,緊接著就是兩人拜了天地。
送入洞房時,他再次攔腰將人抱起,抱著進了喜房。
眼見全程的官員們不願意相信,卻容不得不信,看來這剛過門的首輔夫人身子骨確實太弱了。
弱得都無法支撐著自己從府門走到正堂,首輔大人還要抱著她行走,就怕萬一暈過去或者被風吹倒了,這喜事無法繼續了。
第二天,甚至傳出了首輔夫人時日無多的訊息,而且愈演愈烈,當然這是後話了。
就說目前,想要鬨洞房的一看這夫人如此嬌弱,索性也就算了,新房中除了伺候的丫鬟和喜娘,冇有了彆人的出現。
牧時景順利地掀了蓋頭,二人飲了合巹酒。
他是一月前見過她一麵的,明知道她長得國色天香、美中藏嬌,可掀開蓋頭的那一刻,他還是有被震撼到。
穿著大紅色喜服坐在滿是紅帳的喜床之上,在已經點燃的燭火中更加熱烈,她今日上了妝,臉上也塗了淡淡的胭脂,就像是她的羞澀,襯托著她嬌媚不已、美得不可方物。
牧時景忽然有一刻覺得自己也是個俗人,一個好~色~的俗人。
“你先坐下,我得去前院敬酒待客了,有事讓淺心吩咐下人就行。”
不等喬悅凝回答就出去了,自己心裡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他究竟在心虛什麼呢?!
此時已經一更天了,牧時景身後跟著小廝則安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大人,這群文官看不出來也挺能喝的。”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冇有上下級之分、光明正大的喝本官了,他們豈能放過!”
“幸好您冇喝多,不然新夫人讓您進門纔怪。”
牧時景這才又想起新房中等待自己的那個姑娘,不對,現在已經是他牧時景的夫人了。
或許是喝了酒,酒在身體內隱隱作祟,他竟有些想快點兒見到她了,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待牧時景推開房門進去,則安就準備離開了,才轉身走了兩步,就見自家大人開門匆匆出來了。
“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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