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林兮早晚都要喝一碗苦苦的藥,再加上外用的藥,她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
這日,林兮正坐在桌前練字,就聽到外麵有人求見林兮,青午出去檢視究竟,回來道:“外麵有位顧婉小姐遞帖子來,說是感謝姨娘。這位顧小姐,是顧禦史家的庶女。”
林兮這纔想起宮裡百花宴的事,當時顧婉說改日登門感謝,她以為就是差下人送些禮品,世家做派一向如此,冇想到她會真的遞拜帖登門。
“請她進來吧。”
林兮也移步去了客堂,青午將人迎了進來。顧婉一進來就朝林兮見禮,林兮連忙扶起她,道:“顧小姐不必如此客氣,你我年歲相當,我真的受不起這禮。”
顧婉一聽林兮這麼冇有架子,她瞬時冇那麼緊張了。她道:“上次真是多謝夫人,若不是您,我還不知道會落得什麼下場,我帶了些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夫人務必收下。”
她轉身道:“梧桐,將謝禮拿過來。”
顧婉的丫鬟上前,手裡提著好幾個禮盒,顧婉打開,裡麵有一盒裝著胭脂水粉,一盒裡麪包著上好的絲綢,還有一盒裡麵是一些精美的髮釵。
林兮這才注意到這丫鬟要比尋常女子高些,看起來也更有力氣,怪不得一個人能拎得起這麼多東西。
林兮想著顧婉是庶女,又送自己這麼多東西,怕她後麵會拮據。
她笑著與顧婉說:“顧小姐客氣了,我隻是舉手之勞罷了,這胭脂水粉我很喜歡,其他禮物太貴重了,我受之有愧。”
顧婉一聽,她以為林兮是首輔大人的寵妾,看不上她送的這些,一時有些下不來台,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看向自己的丫鬟。
林兮一看她誤會了,連忙解釋:“顧小姐不要多想,上次你也與我說了些肺腑之言,我便想著這些細軟你能傍身,或許以後用得著。”
顧婉一聽,這才瞭解林兮的心思,她這才恢複了笑容,道:“夫人不用為我擔心,雖說我在府裡處境是不大好,但是這些年下來,我也有些積蓄,名下也有一間鋪子,這點謝禮還是不在話下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小得意,林兮和她後麵的梧桐都笑了。
“倒是不知,顧小姐還是個財主,既如此,那這禮物我就卻之不恭了。”
兩人都笑了起來,氣氛倒是比之前熟絡一些。
顧婉跟林兮說了上次百花宴的後續,顧清使喚她不成,找了一個宮女去陷害衛容。結果那宮女當麵答應,轉頭就將顧清的計劃告訴了衛容,衛容將計就計,讓宮女當場指認了顧清。
太後大怒,直接找人讓顧禦史領走自己的女兒好生管教。
“此事一出,顧清的名譽算是毀了。她被禁足在家,我也得了幾日空閒,這纔來拜會夫人,還請您不要介意。”
林兮一聽也是唏噓,女子的聲譽在這裡無比重要,她說:“這可真是害人不成反害己。顧小姐還是不要再稱我‘夫人’了,我隻是一介妾侍罷了,有僭越之嫌。”
顧婉冇想到林兮會這樣說,就大慶而言,像林兮這種府中並無主母的寵妾,尤其林兮是趙瑾辭親自求來的,外人稱一聲“夫人”也是可以的,她冇想到林兮會這樣謹慎。
怪不得人人都說林兮是首輔大人的“心尖寵”。容色傾城,進退有度,這樣的美人,哪怕是首輔也不能倖免。
“那您也彆叫我‘顧小姐’了,叫我婉兒吧。”
林兮笑了,她從善如流:“婉兒,以後若是有人,你就喊我‘林姨娘’,私下時,也喚我名字吧,林兮。”
“那,冇人時,我叫你‘兮兒’?”顧婉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林兮竟是這樣平和的性子。
“也可以。”林兮笑著說。
兩人說說笑笑,竟然十分投緣。林兮覺得,她們同病相憐,於是惺惺相惜。她理解顧婉最初作為外室女無處立身的彷徨,和她後來被接進顧府作為庶女被嫡女欺負的卑微與痛苦。
顧婉也感受到了林兮平和的性子之下是一顆多麼脆弱和敏感的心,明明是首輔大人的寵妾,但她小心翼翼,不敢僭越一步,或許這也是首輔大人一直喜歡她的緣故。
林兮聽顧婉這樣說,隻是笑笑,冇有說話。
她看向顧婉,想了一下,還是說道:“婉兒,我年歲小,身邊也冇有年長的人可以請教,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顧婉點頭,她放下手裡的茶盞,道:“你說,是什麼事,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
卻看林兮吞吞吐吐,顧婉年歲也不大,她還是冇懂林兮的窘迫。她身後的梧桐看了一眼兩人,非常懂事地退了出去,青午有些猶豫,卻被梧桐拉出去了。
顧婉這才明白,林兮要問的事情可能有些私密。
“兮兒,怎麼了?你可是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她擔心地問林兮。
“婉姐姐,我確實有事相求。”林兮道,“姐姐方纔說,名下有鋪子,我想找你打聽一下,這買賣鋪子如何運作,我也想買一間鋪子。”
顧婉冇想到林兮要問的居然是做生意,士農工商,商人一向被視為最末等。她問林兮:“兮兒,你真的想開鋪子?你缺錢用嗎?”
“嗯,我想開一間自己的鋪子,就是想有些自己的事情做。”
趙瑾辭在銀錢上麵並未虧待林兮,她每月的例銀也花不完,但是世事無常,林兮還是想自己做點事。
“開鋪子倒是不難,隻是這事兒,你是不是需要我保密?”
林兮要是想做生意,大可向首輔大人開口,趙家名下的生意可比她大多了,她既然向她開口了,那就說明,她可能不想彆人知道。
林兮點頭,“還請姐姐替我保密。”
顧婉點頭,道:“你放心,這事兒隻有我知道。隻是,你想買什麼地段的鋪麵,做什麼生意,你自己有想法嗎?”
林兮搖頭,她對外麵的世界一點都不瞭解,隻是想擁有自己的產業而已。
她想了想說:“我出府多有不便,姐姐能否幫我看看哪裡有合適的鋪麵可以盤下來,或者買下來也可以。做生意的話,開些茶點鋪子或者乾果鋪子之類的看行不行?”
顧婉一聽,眼睛一亮:“兮兒,你跟我想到一塊兒了!這樣吧,我名下有間專賣絲綢的鋪子,要不你就入份股,每年年底,我給你分紅;然後,我正打算在西街那邊盤一個鋪麵開個乾果鋪子,你我各出一半的本金,我是明麵上的老闆,你作我背後的老闆,如何?”
林兮眼睛一亮!
顧婉繼續道:“這樣一來,你就有兩份產業,也不用自己出麵,每年年底,我就把賬本和分紅給你送來,其他人也就不知道你做生意的事情了。”
林兮一聽,覺得此事可行:“要能這樣,可真是太好了,多謝姐姐。”
顧婉覺得自己能幫上林兮的忙,也覺開心,“是我得謝謝你呢,我籌備著盤鋪麵,正愁冇有資金,你就來了,兮兒,你真是我的貴人!”
“姐姐纔是我的貴人,希望我們的生意以後紅紅火火!”兩人以茶代酒,相視一笑。
顧婉離開時,趙瑾辭遠遠看到了送她出門的林兮,她們正在笑著說話,不是在他麵前那種端莊溫婉的笑容,是很燦爛、發自內心的笑容。
趙瑾辭盯著林兮的方向,問魏庸:“她身後的人是誰?”
魏庸看了一眼,林兮後麵還有一位女子,是生麵孔。他回道:“是顧小姐的丫鬟。”
趙瑾辭皺眉,微微眯眼,冇再說話,踏步往前走去。魏庸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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