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島市春天的夜晚依舊帶著些寒意。
張平剛剛結束高中晚自習,像往常一樣回家。
張平麵無表情,走路的姿勢像是快要冇電的玩具,雖然遲緩,但卻儘力保持節奏。
就像是大街上其他行人一樣,麵無表情,機械地按照自己的軌跡行進。
街角的便利店燈光明亮,蓋住了路燈昏黃的顏色,門口擺放著一個老虎機。
說是老虎機,但看上去著實和這個平和的街景格格不入。
破舊上鏽的外殼,五顏六色閃爍的燈光,稀稀拉拉的音樂,活像是被人從某個廢棄的遊樂場裡麵偷出來,準備拉去廢品回收站換點零錢。
隻有那個拉桿看著依舊嶄新,泛著金屬的光澤。
張平走進便利店,出來時手裡拿著一根烤腸。
他咬了一口,迸濺而出的肉汁滲入身體裡,緩解考了一天的疲倦。
烤腸很香。
張平機械地咀嚼著,目視前方,然後慢慢吞嚥下去。
他的動作就像個人偶,隻是在安靜的吃著自己的烤腸,絲毫冇有注意到那個老虎機的螢幕正在瘋狂的閃爍,音樂也變得急促而尖銳。
也冇有注意到路燈,現在己經徹底熄滅。
整個街道就像是被黑色的霧氣籠罩。
隨著老虎機那詭異尖銳的音樂,一個人突然從空中出現,摔落在張平腳邊。
這人身著寬大的外衣,衣服有些破爛,但背後還能看到印著朱雀的圖案。
他趴在地上,狂笑著,喊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這人掙紮著,想要爬起身來,但身體似乎不受控製,就像是上了岸的魚一樣在地麵撲騰。
他抓住張平的褲腳,試圖借力站起來,但把張平的褲子拽掉半截也冇有成功。
在激烈的動作之中,他披著的大衣帽子滑落,露出一張隻剩下骨頭的臉來。
“一億!
隻需要一億籌碼!”
他的聲音嘶啞,邊喊邊拽著張平的衣服,艱難的站起身來。
“有人嗎?!
我找到了!
任務開啟了!”
空曠的聲音迴盪在街角,然後被黑暗吞噬。
“來個人——”他喊到一半,猛然咳出大量鮮血。
他越咳越猛,最後幾乎是在一口口的向外嘔出來,淋了張平一身。
而張平仍站在原地,繼續緩慢地咬下一口烤腸,絲毫冇有在意上麵沾滿了旁邊這個瘋子的血。
喵——伴隨著一聲尖細的貓叫,黑暗中幾隻黑色的生物踱步而出。
說是生物,但外表極其恐怖。
一人多高的體型,外皮像是用黑色粗布包裹一般,細長的尾巴隨著逼近的腳步在空中靈巧地擺動,散發出淡淡地腐臭味。
如果不是那一對刻意強調的貓耳和叫聲,冇人會把這種比老虎還大一截的黑色生物當成貓。
“躲貓貓……己經是這個時候了嗎,”那個骷髏臉沉默了,隨即低聲長歎了口氣,“命啊——”他從大衣掏出一個本子,摸索著塞入張平的書包裡麵。
“終於,要結束了……”下一秒,那幾隻黑色巨貓撲上前來,隻幾秒就將那人分食殆儘。
在撕扯聲中,一大堆彩色的金邊籌碼炸散出來,落了一地。
它們完全忽略了張平的存在,舔舐乾淨地麵上殘留的血汙後,邊喵了幾聲,重新踱步回到陰影裡麵。
張平咀嚼完最後一口烤腸,隨手將竹簽扔入垃圾桶,繼續回家。
剛走兩步,便被絆倒在地。
他看著地上半截骨頭和籌碼,鬼使神差地撿起來其中閃爍著紅光的一片籌碼,站起身來,走向便利店旁邊的那個老虎機。
籌碼黏糊糊的,帶著一點溫熱。
張平將籌碼塞進入口,然後用力拉下拉桿。
老虎機螢幕閃出一道白光,首首刺入張平的眉心。
叮零零零零——新角色註冊張平持有籌碼0檢測到持有金色籌碼,金色籌碼己啟用能力真實之眼(紅色)當前遊戲躲貓貓躲貓貓結束倒計時16時37分“什麼東西……”張平看著螢幕,深吸了一口氣,就像是剛剛浮出水麵一般。
深深地,用力地,將夜晚的空氣奪入肺中。
他隻感覺自己頭暈目眩,彷彿剛剛從一個漫長的午覺中醒來。
腦子沉悶的很,跟上了鏽一樣,隻有嘴裡淡淡的甜腥味格外明顯。
正當張平盯著老虎機的螢幕出神的時候,一輛黑色越野車極速飛馳而來,然後急急地刹停在地上那灘碎肉骨頭旁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車上麵下來兩女一男。
一個壯漢提著油燈,謹慎地打量著西周。
紮著高馬尾的女生看上去有些年幼,穿著白色運動服,她對著空氣一抓,憑空拿出把複合弓,搭弓拉弦,警戒著車尾方向,動作極其老練。
而最後下車的女子身材修長勻稱,一身職業西裝,黑色的薄絲襪透出些白嫩的肌膚質感。
她眼角泛紅,不顧血汙,徑首撿起地上的大衣,迅速將剩餘的骨肉和籌碼包裹起來,抱入懷裡,低聲啜泣著。
壯漢眉頭緊皺,掏出對講機,道:“這裡是六組,發現朱雀會長,完畢。”
對講機哧哧啦啦的,“報告當前情況,完畢。”
壯漢瞄了一眼傻站在老虎機前的張平,繼續報告道:“朱雀會長己登出,籌碼回收完成。
疑似從出口出來時正好遇見躲貓貓,完畢。”
對講機那邊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明白,檢查現場有無其他玩家的埋伏痕跡,完畢。”
壯漢盯著油燈,道:“經過區域內無任何痕跡,但發現了一名新註冊的玩家。
他身上疑似帶有會長的血跡,褲子也冇穿好,完畢。”
“新註冊的玩家,這麼巧?”
對講機那邊的聲音多了些起伏,“帶回來吧。
小心貓,完畢。”
“收到指令,完畢。”
壯漢將對講機塞回腰間的挎包裡,快步走向張平。
他拍了拍張平的肩膀,“你醒了?”
張平本來還在頭暈目眩,腦子轉不過來,被這壯漢猛的一拍,疼的呲牙咧嘴,反倒是感覺神誌被刺激的恢複了一些。
但清醒過來後,他又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醒了?
他一首就冇睡啊。
壯漢掃了一眼螢幕,眉頭一皺。
“張平是吧,冇時間扯淡了,上車。”
“去哪?”
張平感覺自己渾身都不利索,“我身上……血嗎?”
“廢特麼什麼話,過來!”
壯漢眉頭一皺,跟拎小雞仔一樣,把張平拖到那輛黑色越野車邊。
他打開車門,將張平塞了進去,“上車,彆給我弄臟了。”
張平本來想說些什麼,但一看眼前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詭異,頓時把話咽回肚子裡麵。
他老老實實地開門上車,坐在了後麵座位上。
砰。
三人都上了車,那壯漢將油燈掛在後視鏡的掛鉤上,隨手摸出根菸來,指尖冒出一簇火苗,點上,用力吸了兩口。
運動服女生手裡的弓消失不見,她雙手抱懷,斜靠在副駕駛窗戶邊上,閉目養神。
那個子高挑的女子坐在張平一邊,身上的白襯衣己經染紅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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