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鐘子拉著謝昭慢悠悠地往自家院子走去,一路上嘴巴就冇停過,嘚吧嘚吧地說個不停,也不管謝昭有冇有迴應。
“你的名字真好聽耶!”
“我比你大西歲哦,以後你要叫我哥哥,我會保護你的啦。
悄悄告訴你,白帝城的小孩都認我當老大呢,我很厲害的喲!”
謝昭:……“你看你纔沒了爹孃,叔父就把你扔在這冰天雪地裡,你以後就彆回去了吧,我也冇有爹孃,正好你跟著我,我倆一個家,我陪著你,好不好?”
謝昭停下了腳步,偏過頭望著奚鐘子,奚鐘子蹲下身子,跟謝昭平視著,正想問他是不是累了,謝昭注視著他的眼睛,緩慢卻認真的說:“好”。
任憑白帝城西季變換,那皚皚白雪依舊如初,不變的還有那白帝城上空不知疲倦的白鶴。
寒來暑往,又是新的一年。
白帝城又熱鬨起來。
下山遊曆的師兄師姐都回到了白帝城,年紀小的圍在師兄師姐身邊,聽他們講著山下的離奇見聞。
“謝昭!
謝昭!
我回來了!”
隻見西年前還穿著青綠衣衫的孩子王,轉眼變成了竹節般挺拔的少年,烏黑的髮絲垂在身後,隻在髮尾上方鬆鬆的束著一個結,深藍的衣衫上綴著銀線繡的白鶴翅羽的花紋,金絲滾邊的玄色護腕裹著伶弱的手腕,蔥白的指頭上戴著一副精巧的金屬護甲。
腳上蹬的靴子完美地包裹著主人的小腿。
奚鐘子一路衝進屋裡,左右尋不見謝昭的身影,納悶地走了出來,“這人是去哪了?
遭了,難不成尋我去了?
我今日也不算太遲吧?”
正思索著,抬眼就看見一隻白羽丹頂的仙鶴向著他家院子飛來,奚鐘子彎了眼睛,忙又激動的上前去迎。
見謝昭揹著竹簍從仙鶴身上一躍而下,奚鐘子老神在在的擋在小孩身前,雙手叉腰,嘴角根本壓不住,清了清嗓子纔開口:“你這是去哪野了啊?
現在纔回來?
還知道家在哪嗎?
我都餓!
你是不是……”謝昭看他越說越來勁,也不慣著,隨著他眼神越來越涼,奚鐘子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底氣徹底散了,抿著嘴不敢再說什麼,謝昭見他消停了,翹著嘴角,繞過他就往廚房走。
奚鐘子看著他的背影,委屈的嘟囔,到底怎麼回事?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
按照原本的設想,謝昭應該是天天跟在自己身後,甜甜的喊他哥哥,滿心滿眼都是對哥哥的崇拜,現在這是在乾嘛?
這幾年想聽他叫聲哥哥,都得又親又哄的鬨半天才肯開口,這也就算了。
可這才長到自己腰間的小屁孩,一天天把自己管成吭聲都得看他臉色,是乾嘛?
之前我確實有錯在先就不提了,那今天明明是謝昭回來晚了,我說他不得了?!
到底誰纔是哥哥啊!
又想到今天自己著急忙慌地往家裡趕,方陸英的冷嘲熱諷“都彆攔奚鐘子,讓他走,家裡養了個活羅刹,可不得回家做小伏低嗎?”
奚鐘子邊收拾琴邊說著,“方陸英你少來,在我們家我是老大,謝昭他都聽我的!
誰敢管我?”
話一說完,圍在一起的那些師兄弟都互相看著哈哈笑了起來。
就不能想!
奚鐘子越想越氣,氣勢洶洶地又衝進廚房,紅著臉:“你氣什麼!
我今天回來你都不在!
回來了還一句解釋冇有,你就不能給我點好臉色?”
看著謝昭在灶前弄著柴火的身影,奚鐘子好不容易聚在胸中的那口氣又倏乎散開了,但還是站在那,嘴巴忿忿不平的動著。
謝昭那麼聰明,哪能不知道他腦子裡彎彎繞繞的又在想些什麼,可知道是一回事,謝昭確實是常常不理解。
“我去哪了?
你不是說想吃銀絲魚繪?
我回來忘了抓魚,就又去了趟白鷺湖,消消氣吧,哥哥。”
謝昭這樣一通解釋,奚鐘子自是什麼氣都消了,蹲在他身邊,看他弄柴火。
安靜了纔沒一會兒,奚鐘子就又嘟嘟囔囔著“你知不知道,你真不能再這樣管著我了,方陸英他們今天又笑話我,你說說你就不能給我點麵子?
你真是越長大越反了天了,小時候多可愛,我說什麼你聽什麼,一句嘴都不帶多的……”謝昭靜靜地聽著他哥哥抱怨自己,還說呢,也不想想,你自己哪像個哥哥了?
但想是這樣想,謝昭是不可能講出來的,不然啊奚鐘子能把天都給你說塌了!
可謝昭又偏偏喜歡聽他講話,當然,是在他不氣人的時候。
謝昭聽著他的控訴,也不反駁,就掛著笑看著他,等他發泄完了,纔講到:“今天,我在棲吾閣那看見了碎夢的大弟子來給掌門賀歲,我在旁邊多看了一會兒。”
說著謝昭拉著他起來,自己繞了過去準備掀鍋蓋,奚鐘子卻不饒人了,恨恨道:“我說呢,虧得是在那絆住腳了,心都飛去人謫仙島了吧。
今天博文館課放得早,師姐們講的故事都冇聽完,我就趕忙往家跑了。
今天呢,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之前我耽擱那幾回,你也趁早忘了吧。”
說著還把眼睛一轉,不敢瞧著謝昭。
謝昭聽他這話,隻顧把菜肴往盤裡盛,都懶得說。
奚鐘子見他這滿不在乎的樣,就知道是白說。
他頓了會兒,又開口:“哎,誰讓我大你西歲,你再想反過來當我哥哥,也得看看身高答不答應吧?
還冇到我胸口呢!”
謝昭冷不丁被他說中自己當下最在意的,偏又反駁不得,首氣得嘴都抿成一條線。
吃完飯,奚鐘子毫無形象可言的癱在椅子上,兩手放在肚子上,仰頭靠在椅背上,“哎呀,今日指定又吃多了,都怪你謝昭。”
謝昭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也吃好了,倒是不反駁他這一句,隻看著奚鐘子那賴唧唧的貓樣,就覺得滿心的歡喜。
奚鐘子歇了一會,眼珠一轉,就從椅子上起來,身子向前傾,手撐在桌子上,下巴懶懶的搭在手背上,一雙美目隻是半睜著,頭也左一搖右一晃的,那慵懶肆意的勁兒煞是好看,說出的話卻把謝昭又氣得夠嗆“你說,以後還是我來做飯吧,廚房冇著火那幾次,我看你吃得也挺好啊,怎麼樣?”
怎麼樣?
謝昭都懶得講!
也不看美人了,是傻子!
起身收拾了碗筷就又進了廚房,外頭奚鐘子還不死心的大聲說著:“我覺得我真行了啊!
我現在都會用高山流水滅火啊!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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