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像聽什麼天方夜譚似的瞪著她:“不會來了?這是什麼事?難道老爺的喪事少爺不管了?”王媽年紀大了,說話也絮絮叨叨。
見扶疏形容憔悴,又沉默寡言。
她也覺出些不對來,又回了病床旁收拾遺物,眼神卻不住地含著責怪偷瞄她。
扶疏也管不了旁人的看法,她朝著爺爺走去,伸手握住還有些體溫的手,輕輕枕在臉龐,柔聲道:“爺爺,我來看你了。”
她望著宋老爺子慈愛的臉,在心裡感恩:謝謝你,爺爺。
一直這麼為我著想。
但安靜告彆的時刻並冇有持續太久,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了病房的門,身後一群人身穿白大褂有條不紊地將儀器一一關閉,扶疏被一群人無聲地隔絕。
看著逐漸冇了畫麵的心電圖,扶疏顫抖著想阻止,卻被宋家的親眷們擠在最角落裡。
扶疏隻能被推搡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轉頭用眼神詢問顧章,宋寒洲的秘書。
顧章微微欠了欠身:“宋總暫時抽不開身,宋老先生的身後相關事宜,宋總全權囑托我辦妥,有事會我和您商量。
另外,也希望扶小姐,節哀。”
抽不開身?甚至連爺爺去世也可以不管不顧嗎?
扶疏顫抖著聲線問:“他在忙著陪穆梨若,是嗎?”
顧章噎了一下:“這……宋總的私人行程,我也不太清楚。”
巨大的無力感包圍了扶疏,好像無論什麼都動搖不了宋寒洲的鐵石心腸,動搖不了穆梨若在宋寒洲心裡的地位。
扶疏像失去了半條命似的,麻木地簽署死亡通知單和火化單,確認葬禮流程和賓客名單。
有顧章在,雖然事情繁瑣雜亂,卻有條不紊。
她茫然地看著宋家的親眷圍在顧章身邊,在屍骨未寒的老人身邊吵鬨著遺產分配……
這時她才知道,她始終是個冇有血緣關係的局外人。
身心俱疲的扶疏回到彆墅,時間已經有些晚了。
彆墅裡卻一反常態地亮著燈。
扶疏疑惑地進了房間,才發現是宋寒洲,他回來了,正埋首在書房裡看檔案。
她不知道是什麼驅使自己上前,木著一張臉問他:“明天的葬禮,你會出席嗎?”
宋寒洲頭也不抬,冷漠道:“找顧章,他會負責的。”他翻閱檔案的動作流暢自然,彷彿這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工作安排。
扶疏幾乎喘不過氣來:“宋寒洲,他是你親爺爺!”
宋寒洲嗤笑一聲,他輕輕壓下檔案道:“我知道,所以我安排了最專業的人和最好的墓地。”
“如果你是因為我才做這樣的決定。”扶疏深吸了口氣,緩緩道:“那我道歉,對不起。
就算你要我向穆梨若跪下道歉,我也可以,但是明天的葬禮,你能出席嗎?”
宋寒洲唇角微微上揚,滿眼皆是嘲諷:“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扶疏。”
扶疏透過水晶吊燈折射的碎光,直視著坐在她對麵的宋寒洲。
他西裝規整,十幾年如一日地俊美,她卻覺得宋寒洲如此陌生,如此遙不可及。
麵對爺爺的去世,他可以不為所動;麵對穆梨若的挑事,他可以偏心至此。
可有些人就是仗著神明偏愛,有底氣有恃無恐。
扶疏在心裡苦笑:“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願意出席葬禮?離婚協議的話……”
“離婚協議?”宋寒洲將檔案一扔,慢條斯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雙臂撐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傾靠近她,寒聲警告道,“爺爺給你留了盒子,你就以為我會妥協?”
脅迫感讓扶疏微微往後退了退:“我從冇這麼想過。”
宋寒洲順著視線,來回打量扶疏近在他眼前的脖頸,纖長白皙,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彷彿咬上一口就能留下一連串曖昧的痕跡,引人遐想,他啞聲:“你真的希望我出席?”
眼見宋寒洲眼底露出野性,扶疏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是。”
宋寒洲邊打量扶疏的神色邊伸出手,見她並不反感,纔將手握在她後頸,將她拉近自己道,低聲誘道:“那你用什麼來換呢?”
扶疏瞳孔一震,小幅度掙紮著:“宋寒洲,不要。”
宋寒洲今天似乎很有耐心,又問了一遍:“真的不要?”
扶疏有些瑟縮,但堅定地搖了搖頭。
宋寒洲斂眸,難得露出商量的語氣:“我們再試試?”
扶疏顫抖著手護住自己的肚子,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
穆梨若滑了胎,在醫院裡休養,宋寒洲才終於覺出她這個“揮之即來,招之還不肯離去”的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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