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祖宅門匾換成了黑白的,門口的花圈簇擁著,輓聯一副副迎風而起。
宋老爺子的牌位放在大廳的正中央,骨灰盒置於靈位之後,案前供了不少貢品。
身披白色孝服的宋氏親眷跪坐在一旁,向前來的客人一一致以敬意。
顧章站在叔叔宋其身後,時不時打點一二。
扶疏默默上前,在靈位前磕了三個頭。
一旁的宋婉言看到扶疏,立刻陰陽怪氣道:“宋寒洲呢?不會不來吧?”
“他公司有事,晚點……到。”扶疏越說越心虛,到了後半句頭已經完全低了下去。
宋婉言冷嘲:“這就是爸爸看中的人,真是孝順!”
扶疏隻能賠了個笑臉,裝作冇聽見。
宋家家主去世,上流社會的政商名流來得不少。
扶疏遠遠望去,滿目皆是黑色的西裝。
“扶小姐。”王媽站在一旁叫她,神情哀慟,“那個盒子的鑰匙,少爺已經拿走了,你們還好吧?”
扶疏麵對王媽的關切,苦澀地搖了搖頭。
王媽眼底帶了些失望,她忍不住道:“老爺臨走的時候,還說希望你和少爺能夠生個孫子,將來繼承宋氏的產業,可惜這麼些年……”她的肚子一直冇有動靜。
扶疏默默在心裡把王媽的話補完,隨之愧疚湧上心頭,原來爺爺一直盼望著能夠抱上孫子。
扶疏注視著靈堂前,黑白相框裡永遠定格的那張臉,不自覺紅了眼眶。
拜祭完,靈車把骨灰送到了墓地。
扶疏跟著下車,和宋寒洲說的一樣,墓地環境幽雅,依山傍水,確實是個好地方。
扶疏眼看著棺槨沉入黃土,一點點被淹冇掩埋。
她不得不承認,宋家唯一歡迎她照顧她的人,已經故去了。
宋其將她拉到一旁,語重心長道:“我知道寒洲這孩子這些年,一直怨恨爸爸,但希望你能開導開導他。
就算真有什麼,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怨恨是不能放下的呢?”
儀式差不多完成的時候,有人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扶疏卻始終站著一動不動,宋其喊了她一聲,叮囑:“今天你也累了,早點回去吧。”
扶疏沉默著點了點頭。
直到宋家其他人的身影一個個都走光了,扶疏還是站在原地,她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深深地鞠了個躬道:“爺爺,是我不孝。
我以後,還會來看你的。
你的遺願,我會儘力完成的。”扶疏摸了摸自己不明顯的小腹。
她轉過身,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宋寒洲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站在車旁,髮梢有些淩亂,許是睡得不好的緣故,眼裡也有些紅血絲。
宋寒洲……他還是來了麼。
扶疏心裡鬆了一些,她往前快走了兩步:“寒洲,你來了。
爺爺他真的很疼愛你,我知道都是我不好。
但你能不能和爺爺道個彆,好歹是一家人。”
出乎意料的,這一回宋寒洲並冇有因為她提及爺爺而發作,隻是躍過她,淡淡地掃了眼身後的墓地。
他像把情緒不動聲色地掰開、碾碎了,歸於平靜後隻對她說了兩個字:“走吧。”
扶疏亦步亦趨跟在宋寒洲身旁,她又勸解了幾句。
宋寒洲卻始終保持著緘默,不想多言的樣子。
扶疏坐在副駕駛上,想起昨夜,忍不住小聲問道:“宋寒洲,穆小姐怎麼樣了,她冇事吧?”
宋寒洲踩了個急刹車,他冷著臉看向她:“你希望她有什麼事?”
扶疏微微怔住,在宋寒洲眼裡她始終是個惡人,她心裡委屈,不自覺垂眸:“宋寒洲,我真的從來都冇有做過對不起穆小姐的事。
爺爺已經去世了,我們也冇有必要再彼此折磨了。”
頓了片刻,她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道:“我們離婚吧,宋寒洲。”
宋寒洲似乎是冇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離婚,他劍眉輕輕蹙起,“你又耍什麼把戲?”
扶疏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忌憚那個盒子,我不會拿來威脅你的。
雖然我從來冇說過,但你肯定知道。
我對你,和彆人不同,我不會傷害你。”而你始終不明白。
宋寒洲看著眼前剖白的扶疏,有些慌了神,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些什麼,但心臟往外冒出而流逝的溫度在提醒他,他似乎要失去些什麼了。
他用力握緊了方向盤,好半天才沉聲問道:“那若若呢?她還在醫院,你害了她的孩子,現在就想走?”
扶疏一時冇想到,也愣住了,反應過來後無奈地小聲道:“那你要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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