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雲棠一心隻想遠離皇家過平靜的日子,所以並不關注宮闈秘事。
如今既然下定決心要入東宮,雲棠便回憶起前世聽說的零散資訊。
東宮目前有正妃一位,側妃兩位,良娣良媛共六位。
本來不應該隻有這麼點人,但自從三年前皇上停辦選秀,太子便也不願再納新人。
太子年近而立仍膝下無子,皇後孃娘心中焦急,往太子後院塞了不少民間認為善生養的女子。
其中甚至有二嫁三嫁的寡婦。
不過這些女子的品級都不高,入東宮多年也仍未有好訊息傳出。
皇後孃孃的病情卻是逐年加重。
許家世代行醫,如今祖孫三代都在太醫院供職。
給貴人治病,身上擔著莫大的乾係,相當於把頭拴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若是捲入宮廷陰謀,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滿門抄斬。
所以自從許氏出嫁,許家便刻意減少聯絡,就是擔心有朝一日出事會連累她。
但許氏卻因此傷心失落,在夫家越發抬不起頭。
雲棠也是重生一回,才明白母親和母親孃家各自的難處。
其實這層窗戶紙早就該被捅破。
既然是家人,又何來連累之說。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罷了。
“棠兒,看你累的,滿頭大汗。”
許氏拿了碗綠豆湯遞給雲棠,“去旁邊歇歇吧,這裡有娘看著呢。”
雲棠接過冰爽的綠豆湯,滿足地小口喝著,看到不遠處許舅舅仍在忙碌,便道,“娘,我給舅舅送一碗綠豆湯吧。”
許氏本也正打算吩咐家丁送過去,見雲棠主動請纓,心中安慰,將手裡的桃木盒遞給女兒。
雲棠接過桃木盒,往斜對麵行醫棚走去。
許舅舅見雲棠過來,目露驚訝,讓雲棠趕快離開。
雲棠卻表示她在母親的教導下,也曾看過許多醫書,想要留下幫忙。
“這些難民中有不少身患流感,你小女孩身子骨弱,最容易被傳染,不要胡鬨。”
“既然如此,就更得儘快建立隔離區,將流感患者與其他患者區分開來,否則您醫治的速度比不上傳染的速度,豈不是徒勞。”
許舅舅沉吟半晌,覺得雲棠說得很有道理,不禁麵露笑容,“小小年紀,倒是很有見地,不愧是許家後人。”
雲棠卻並不自滿,好似這些見解如吃飯喝水般尋常。
“正好今日母親帶了許多家丁出來,可以讓他們立刻搭建隔離棚帳。”
“如今夏末秋初,晝夜溫差大,患者們若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於病情也有益。”
許舅舅這會是真的被震撼到,他知道自己小妹聰慧不亞於男子。
但冇想到她教養出的女兒,小小年紀有見地不說,還能有這般的行動力。
雲棠卻冇功夫在意許舅舅的想法。
她回到母親身邊,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後,便以舅舅的名義直接吩咐家丁們打造隔離棚。
同時又讓婆子去布莊買些透氣性好的棉布製作麵罩。
麵罩雖不能完全阻止流感的蔓延,但卻可以延緩蔓延的速度。
等雲棠將諸事吩咐完畢,許氏方纔感慨萬千地看向女兒,“我的棠兒還真是長大了。”
如果許氏知道這些不是舅舅的想法,而是她自己的想法,恐怕會更加驚訝。
其實就連雲棠也弄不清她這些想法是從哪兒來的。
若刻意去想,總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但需要的時候它們卻會自己冒出來。
前世雲棠隻想按部就班地活著,這些“聰明才智”便也就冇有發光發熱的地方。
這一世,她決心要護好爹爹孃親,還有孃親的孃家許家人。
前路曲折,她冇有藏拙的餘裕,必須儘最大的努力給自己製造機會。
救助難民既是為行善,也是想和許家建立更緊密的聯絡。
畢竟如今選秀這條路走不通,為了進太子府,目前隻能通過許家接觸皇室宗親。
日後若是能想辦法醫治好皇後孃孃的病,至少可以幫助舅舅躲過一劫。
雲棠思索著,終於下定決心,對許氏道,“娘,我想學醫。”
許氏乍一聽這話,還以為女兒是在開玩笑。
但仔細觀察女兒的神情,發覺她主意已定,不由得無奈道,“娘生於醫藥世家,從小在藥材堆裡長大,尚且走不得這條路,你如何能吃得了這個苦。”
“娘,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雲棠握住許氏顫抖的手,輕聲道,“我知道醫學一道是孃親的執念,您當年想做而冇能做成的事,便由女兒來替您完成。”
若不是真心喜歡,又如何會對著剛剛識字的女兒講解百草圖集。
許氏有些動搖,卻始終冇辦法下定決心。
女兒想從醫,這原本是件好事,可她偏偏是鎮北將軍府的二小姐,上京無數名門貴女中的一份子,事情便就由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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