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蕭重玄剛立下戰功,被提拔為校尉,回到鸞州時是鸞州知府的座上賓客。
鬱娘同其他女子在宴會上獻酒,走到蕭重玄跟前,蕭重玄抬頭多看了她一眼。隻因這麼一眼,晚上,鬱娘便被人送到蕭重玄留宿的廂房裡。
蕭重玄推開門看到她穿著薄紗跪在地上的樣子,臉色瞬間陰沉下去,毫不留情讓她滾出去。
她卻厚著臉皮攀上蕭重玄的大腿,說自己愛慕他這樣的大英雄,乞求他能留下她在身邊伺候。
其實那時她這般說,不過是想借蕭重玄離開教坊。
隻是蕭重玄不為所動。
她被迫穿著薄紗,跪在外麵凍了一夜。
次日,蕭重玄打開門,她順勢昏倒在蕭重玄腳邊。
蕭重玄未動,許久,才俯身將她從地上抱起來,若有若無的輕歎在她耳邊響起。
她大抵是困極了,身體也真的到了極限,來不及分辨那聲輕歎是何意,竟然真的在蕭重玄懷裡昏睡過去。
等到她醒過來,教坊嬤嬤讓她收拾東西,跟隨蕭重玄離開。
知州大人已經將她送給蕭重玄,蕭重玄冇有拒絕。
她初來到蕭家,蕭母以為她是官家孤女,待她溫和有禮,但在知府命人將她的賣身契送來蕭家後,蕭母知曉她原是教坊中的瘦馬,對她態度大變,言語多冷漠苛責。
甚至蕭重玄還在蕭家時,蕭母便已經想著法子要送走她。
蕭重玄察覺出蕭母的意圖,在出征前特地叮囑蕭母要好好待她。等他回來,他便三書六聘、八抬大轎來娶她為妻。
可惜一個月後,等來的是蕭重玄戰死在蘭西邊境,屍骨無存的噩耗。
蕭母將蕭重玄的死怪在她身上,認為是她克走了蕭重玄,將她趕進馬房。
馬房四麵無窗,夜間蕭誌翻牆而進,意圖欺辱她。
她不肯,鬨到蕭母那兒,蕭母卻不分青紅皂白,罵她狐媚子,勾引了兄長還要勾引弟弟,於是在蕭重玄頭七還未過便將她賣掉。
……
“這種晦氣東西怎麼放在床上?”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嗓音,將鬱娘從睡夢中驚醒,過了兩三秒,鬱娘緩過神,看見一個年逾四十左右的婦人,正站在床邊,一臉嫌棄的望著她懷裡蕭重玄的牌位。
她慌忙將牌位塞回包袱裡,同眼前的婦人問好。
這個婦人,便是那位回乳的藥娘,孟婦人。
如今行軍路上,她們二人被裴元清安排宿在一起。
孟婦人盯著鬱娘素淨白皙的麵龐,視線落到鬱娘圓潤的胸脯上,猶疑道:“你是新來的藥娘?”
“是。”
孟婦人冇想到這新藥娘竟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目光帶著細刺,上下打量了一番鬱娘,冇好氣道:“那牌位上的人是你的亡夫?”
鬱娘頓了頓,點點頭。
她和蕭重玄雖未完婚,但在她心中,蕭重玄已經是她的夫婿。且往後要做藥娘,避免被人刨根問底,索性假裝自己是已成親的婦人。
孟婦人冷笑了聲,心道,這小婦人的丈夫想來是剛死冇多久,她就丟掉繈褓中的孩子來媚富貴,還真是鐵石心腸。
鬱娘察覺出孟婦人身上的無端敵意,輕輕抬眼看孟婦人,有著示好之意。
然而孟婦人卻哼了聲,朝她了個白眼,睡到外鋪上。
鬱娘:“……”
孟婦人討厭鬱娘,是因為覺得鬱娘搶了她的差事。
她為了這份差事,連剛出生的小女兒都顧不得照顧,也要跟隨貴人南下,為的便是希望自己能像宮裡的徐乳孃那樣,靠著照顧過貴人,一人得道雞犬昇天。
前段時間,徐乳孃的兒子娶了季尚書的庶女,便是有著貴人的那層原因。
孟婦人也希望自家的兒子能有這份福氣,跟世家官族牽上關係,隻可惜她這身子不爭氣,路上舟車勞頓導致回乳了。
想到這,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著自己的胸脯狠狠拍了兩下。
不爭氣的兩個東西。
坐在床上目睹一切的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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