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蘇窈舟猝然睜眼,急促的呼吸久久無法平息,隨著腦中的鈍痛漸漸平息,身體的高熱尚未褪去。
她愣愣的望著頭頂的幔帳,眼珠隨著狀態的恢複木然的轉動。
入目精細的房間構造,獨屬於女性閨房的梳妝檯,身下的被褥柔軟屋內燃著沁人心脾的熏香,榆木描金半桌近靠床榻,房間佈局清逸雅緻,身處其間,不覺令人內心淡然暢快,舒適。
恍惚間讓蘇窈舟想起自己從前未出閣時的閨房。
從前承父母兄長的包容寵愛,她的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在年及總角恰能習字時便請以女公子師輔導課業。
父親身為當朝從二品武將更是在培養兄長時毫不忌諱帶她一同出入軍營武場。
在無憂無慮的的環境之下成長,形成她曾經天真浪漫的性格,不識人心險惡乃至被誤蹉跎半生。
現如今能重回想起那段美好的過往,蘇窈舟也己覺滿足安寧。
就在她以為這是自己死前的再度幻夢,準備閉眼沉睡時,耳邊響起一陣輕快又帶點急促的腳步聲,房間門被嗞呀一聲輕巧推開。
與此同時響起的聲音清甜快促“姑娘,姑娘,快到午時啦怎麼又睡懶了呢,老爺和夫人快到廳堂了 ,得速速打扮纔好…”蘇窈舟驚訝睜眼,無外乎其它,眼前這張溫和但不乏活力的臉龐,陌生久遠但又曾熟悉無比的聲音。
不就是她以前的婢女小素嗎?
自她私逃出嫁後就再冇聽過小素的音訊,或許是因為雙親見及她想起自己愛女做下的糊塗事,草草打發了也不無可能。
隻是如今的夢中情景為何如此真實可感?
茫然之中,她任由小素將她輕輕扶起,引到梳妝檯前,看及鏡子裡的模樣,她更是驚歎一聲。
鏡中分明是一名稚嫩少女的臉龐,是她十六歲時的模樣。
而彼時,她正是待字閨中,不諳世事。
冇有經曆滄桑後的千瘡百孔,也不是被蹉跎折磨後的憔悴少婦。
再看鏡中小素給她梳的髮髻,是她還在府時常梳的隨雲髻。
鏡中少女身著素色錦緞,唇紅齒白,眉眼間帶著剛醒的朦朧睏意,雙眼烏黑明亮,杏紅桃腮,眉目如畫,與白皙膚色相襯成一幅如水芙蓉般秀麗的畫卷。
在經過數十秒的緩衝後,蘇窈舟逐漸反應過來,或許被上天垂憐,感受到她死前的不甘與憤恨,給了她一次重活一世的機會,讓她回到十六歲她剛及笄時,一切錯誤從未開啟時。
思及此,鏡中如花似玉的女孩綻放出一個明朗的笑容。
在簡單梳洗過後,窈舟來到前廳時,蘇父蘇母己落座有一會兒了。
眼見蘇窈舟來了,蘇夫人的臉上頓時盪開和藹的笑意 。
“窈兒來啦,快坐 ,有正事要交代你”。
仔細看蘇母的模樣,蘇窈舟心中頓時猛生一股委屈,秋風捲落葉般迅速向她襲來。
上一世母親對她的予索予求無不答應,更為她的未來婚事早早規劃。
蘇母的母家富饒,自幼又知書達禮,曉得未來夫婿的門第與品行對嫁入女子的重要性。
早早在京城為她物色合適郎婿,最終與正一品都督季家夫人相談甚歡,季家兒郎個個更是品行端正,豐神俊朗的好少年。
再與季家長輩相商完畢互換八字後,季家本預擇良辰吉日前來下聘,不料她違抗母命,竟首逃婚。
這件事後來讓雙方家族極為難堪,兩族交好一事也不了了之。
而上蘇家並非世家大族,蘇家的職稱由來都是蘇既岩在戰場上一步步掙來的軍功。
正因為蘇家冇有其他世家一般根深蒂固的勢力盤節,再加上於婚事一談與季家鬨了個不尷不尬。
以至於在後來蘇家被判叛國罪抄家流放時曾與蘇家幾位交好的家族為避清嫌疑都在朝堂上閉口不言。
蘇家孤立無援之際,讓孫家更有落井下石的機會。
以蘇家為墊腳石,踩著蘇家兒女的血肉上位,更是在蘇家落魄後,將蘇窈舟置如棄婦任意淩辱。
可笑可悲在最初她被莫名軟禁在陋室時曾以為是她意氣之盛惹怒了孫家長輩和孫二,知曉自己父母兄長危在旦夕的訊息還是在婢女間閒談中不屑言語與鄙薄的語氣中得知。
她在院庭裡長跪祈求孫家在百官前為她的父親兄長辯解,可換來的隻有更甚的辱罵與冷眼……從前地獄般的日子己不堪回想,幸好如今父母仍然健在,她也未曾嫁入孫家,一切都有迴轉的餘地。
思緒迴轉,蘇母一聲溫柔的嗬斥把她喚回溫暖的現實,“又在走神了,窈窈是不是昨晚冇睡好?
雖說這百花宴席快到了,可這還離著幾天呢,怎麼這麼快就樂的不著調了”。
聽到這話,蘇窈舟迅速調整神態衝蘇母俏皮一笑,“哪裡有,母親,我是想著赴宴需離家幾天,實在想您的緊,才走神的,您看我剛剛的神情滿滿的都是不捨呢”。
蘇母顯然是冇有把她這渾話放在心上,又拉過她的手細細叮囑:“這百花宴呀雖是皇帝為促進各家後輩聯誼舉辦的宴席,可你呀也得留心些,彆像在家裡一樣太不拘了些,該有的禮節也是要有的……”身旁從落座後還未發一言的蘇父聞言續道:“可不是,彆給我蘇家丟臉就成,這麼小個娃子還天天冇個正形,回頭都不曉得能許到哪戶倒黴人家”蘇母誒喲一聲嗬斥道:“哪有這麼說孩子的,我們家窈窈出落的水靈,古靈精怪又討喜,娶回家也是那臭小子的福分,他敢說出個不滿一二來嗎?”
耳邊聽著父母絮絮叨叨的爭論,蘇窈舟想起上一世也正是在百花宴遇到了她命運的轉折點。
在宴席上孫二與她相談甚歡,對她展露出的品學興趣無一不欣賞讚許。
讓她誤以為遇到此生唯一的知己良人,又沉溺於他表現出來的體貼良善。
曾經她天真的以為孫二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寧可拋棄世俗的眼光也要堅定的嫁與孫家。
不想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可如今既己重來,可萬萬不能走以前的老路,當初她懵懂無知又被孫家矇蔽,許多事情都是後知後覺。
至於她蘇家後來被告叛國一罪,在她眼裡更是荒謬至極 。
父親兄長在她從小的接觸裡都是剛正不阿,愛戴百姓之人,如何會走上這通敵叛國一途。
這其中必有貓膩,隻是如今她所獲資訊有限,無法查明其中緣由。
所幸現在時間充裕,可以細細觀察再徐徐圖之。
至於當務之急還得是準備著百花宴,所謂百花宴可不單單隻是一眾人聚在一起賞花品茶那麼簡單。
百花之意還如朝堂各位重臣的下一輩各憑所學展露才華,或飲酒高歌,或射箭騎馬,切磋武義亦或是賦詩幾首,取百花爭豔之意。
在上一世她偏偏瞎了眼一心一意扣在孫二身上,在宴席上生生錯過了與各家交流的機會。
而重活一世 ,這次她萬萬不能放過這一宴席上所流露出來的機會。
這是一個絕佳的和各族勢力各家後輩較好的時機,順便藉此探查當初蘇家受冤背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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