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龍虎山。

偌大的水泥平地上,畫著複雜的道術陣圖。

數百弟子盤膝而坐。

中間位置。

師叔祖張天順正在備陣。

站在一旁的師伯公張天正,也是唸唸有詞,發出微弱難懂的聲音。

“請!天師起陣!”

師叔祖張天順喊了一聲,眾弟子紛紛發出低鳴。

那遠處的鼓鐘也被敲響。

嗡!

鼓鐘響了一聲。

天師張至和邁出一步。

陽光下,微風拂過。

嗡!

鼓鐘第二聲響。

張至和大步邁出第二步,雙眼微閉,唸唸有詞。

圍牆外的樹枝,被風吹得搖曳起來。

盤膝而坐的眾弟子,隻發覺身上的道袍被風吹得飄飄蕩蕩。

嗡!

鼓鐘第三聲。

天師張至和邁出第三步,已經走到陣圖之中。

此時狂風大作,烏雲漸深。

圍牆外的樹林,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響。

那是樹尾搖晃拍打的聲音。

站在兩旁的師叔祖和師伯公,被風吹退一步,下盤暗暗用力,方纔勉強站穩。

眾弟子迎著狂風,隻覺得身前有一股巨大力量在推,少有不慎就要被推翻在地。

此狂風對天師張至和的影響最大。

似乎就衝著他而來。

天師步履艱難,在陣圖中穩步前行。

每向前一步,風就要大一些,烏雲就要多一些。

在場的人看著,全都捏一把汗。

這要是走錯一步,那就開不了天地道壇。

不遠處的鼓鐘再次被敲響。

但這次敲鐘的,不是人。

是風。

嗡!

嗡!!

嗡!!!

連響三聲,震耳欲聾。

幾位道行較淺的弟子,直接被震出鼻血。

師叔祖和師伯公相視一眼,念決加快,聲音加大。

張至和身上的白袍,被狂風倒吹,整件道袍直立而起。

隨後,又被風下壓,道袍筆直,嘩嘩作響。

砰!

張至和走完最後一步,跪拜於天。

頓時,風停。

這是上天允許他開啟天地道壇。

“起陣成功。”

師叔祖臉色一喜。

在全國各地前去助陣的弟子,紛紛覺察到天空異象。

他們麵色凝重起來,都到事先商量好的指定位置,盤膝坐下。

龍虎山上,師伯公張天正向前一步。

筆直跪下,手一拂,麵前飄出一張古老的白卷。

他單手伸出,寫下第一句:

“天師之身,七祖之魂,而今婚娶。”

“上敬天,求吉日,取良辰。”

字寫完後,古老白卷在半空中搖曳。

隨後,自燃著了火。

緊接著,天降大雨,像彈珠一樣劈裡啪啦落在水泥地上。

眾弟子一瞬間就從頭濕到腳,冷到讓人直打寒顫。

在其他地方助陣的弟子,情況更糟。

有的盤膝坐在泥潭裡,有的坐在石板上,也有的坐在樹下。

這一通傾盆大雨,不僅讓他們濕了身。

甚至還被匆匆跑去躲雨的人拍視頻傳網上。

龍虎山上,乾枯的地麵已經變了色。

陣圖中的一個方形巨鼎上,乾淨平整的泥沙,分成三部分,每一部分上麵都有幾點雨水:

師伯公張天正數了數,麵露笑意:

“吉日良辰已定,四月二七,午時。”

話音剛落,雨也停了。

隻能嗅到地板上潮濕的味道。

張天正手一拂,半空中浮現一道暗黃的黃紙。

他伸手寫道:

“天師之身,七祖之魂,而今婚娶。”

“下敬地,退邪祟,地開路。”

字剛寫完,就被燒成黑灰,被風吹散。

隨後。

那烏雲還未散去的天空中,雷聲滾滾,電光閃爍!

緊接著,狂風再起,地上飛沙走石!

但此陣狂風與方纔的有所不同。

風雖大,但卻讓人很舒服。

彷彿身體不快、心中不快,皆可隨風而去!

嶗山。

掌教孫庭玉累的滿頭是汗,隻覺得山下的邪祟越發凶猛。

他正要繼續念決。

卻聽到雷聲滾滾,一陣狂風吹過。

隨後他便覺得渾身輕鬆。

那股莫名的壓迫之感,也都消失了。

旁邊的弟子盯著手上的法器,驚奇一聲,“師父,邪祟,退了?”

孫庭玉皺起眉頭,掐指算了算,才恍然大悟。

“龍虎山在做法,以天地為壇,退邪祟,為天師大婚開路!”

在場弟子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是一片嘩然。

暗道這天師好大的本事啊!

竟讓天地助他!

同一時間。

貴城某個山村裡。

一個嬰兒高燒不退,啼哭不止。

醫院去了好幾趟,情況並未好轉。

老人們紛紛議論,說這娃兒,遇到了臟東西。

家裡人雖然不信,但卻願意試一試。

隻是,人來還請到。

天空雷聲過後,床上的嬰兒就止住哭聲,咬著手指笑起來。

一家人見狀,又是泡奶粉,又是雙手合十謝天謝地,高興地手忙腳亂。

龍虎山上。

風止,雷停。

現場再次迴歸平靜。

院前那近在咫尺的樹尖上,有幾隻小鳥停梢,竟毫不戒備地停呆許久。

師伯公張天正伸手繼續寫道:

“天師之身,七祖之魂,而今婚娶。”

“此敬萬界八荒,求鎮壓之力,婚娶之日,天地祥和!”

隨著黃紙燒儘。

天空烏雲全部散去。

和煦陽光灑下,一切迴歸正常。

“即日起,天師要閉關修身,大婚之日方可出關。”

眾弟子恭送天師離開後,卻並未全部散去。

此陣需要日夜有人輪班看守,直到大婚結束收陣,才能清理現場。

至於全國各地助陣的弟子,隻在現場留下兩人看守,其他人隨時準備輪值。

今天這樣變幻莫測的天氣,也引起了網友們的熱議。

短視頻平台上,更有一些人把雨中打坐的道士與天氣聯絡在一起:

“我剛出門,就看到又是颳風,又是下雨,大白天的,突然就天黑。”

“肯定做虧心事賭咒的人太多了,電閃雷鳴嚇死個人!”

“就這毛毛雨,雷聲大雨點小,少見多怪,還以為要下好幾天暴雨呢,結果就三分鐘。”

“你們看到暴雨中打坐的道士冇啊,我家後巷有十幾個,叫他們進來躲雨,全都聽不見。”

“不會吧,你那也有雨中打坐的道士?我滴乖乖,這雨不會是他們搞的吧?”

“要相信科學。”

……

廣城何家。

小兒子何君羨被他爹一頓罵。

“哪有暴雨?這哪有暴雨?”

“你把航班退了,你晚人家一步,你就要錯過這天大的好事!”

“磨磨唧唧的,有好東西你都搶不到!”

何君羨低著頭,卻一臉的不服氣。

他閱女無數,什麼樣的女人冇見過。

豪門家的兒女,都一個德性,玩得花。

老爹推薦的那什麼王嘉怡,肯定是個悶騷人。

這種人他不喜歡,女人,他更喜歡開放敢玩的。

“大不了,我坐私家機過去得了。”

何君羨突然想到蘇城女人很開放,他一下就來了興趣。

他爹何大友一眼就看出小兒子的心思,氣不打一處來:

“你個飯桶,世家講究的是低調,你顯擺什麼?”

何大友是小商販出身,這所謂的世家,是他幾兄弟聯合老丈人,運作出來的假世家。

錢倒是有不少,但卻冇有深厚的底蘊。

底蘊這玩意,不好弄啊。

那是一代代人的積累,這可不是出國溜達一圈就能沾上的。

“明天一早,你跟陳老坐七點的航班過去,要趕在午飯前登門拜訪,晚了就第二天去。”

“這麼早?”

何君羨看到老爹瞪眼看來,立馬妥協,“行行行,誒?你不去啊?”

“現在還不到雙方家長見麵的時候,我請陳老給你說媒,你順帶過去露個臉。”

這些禮數,他可是打探的清清楚楚。

大世家最看重的,除了聘禮之外,剩下的就是保媒之人,這能顯出男方的人脈。

陳老,是水墨畫大家,一畫難求,文化底蘊深厚,這幾年研究風水又有所成,一般人可見不到他。

何大友能把他老人家請來保媒,全是因為老丈人那邊的人情債。

“聘禮備了啥?當地買不行嗎?”

何君羨對老頭冇興趣,他翻了翻幾個小盒子,好奇起了聘禮。

“他們王家嫁了好幾個女兒,聘禮的事我倒是打聽過,最關鍵的,是稀有。”

看到兒子這副德性,何大友越發覺得自己需要引進有文化底蘊的兒媳。

他擔心兒子壞事,繼續囑咐道:

“可彆送車房、金銀珠寶這些俗套的東西,要被笑話!”

“你手上這兩盒,是一百二十年的野山參,和天山雪蓮,這兩,送給她家老爺子。”

“桌上那盒子,是清末的夜明珠。”

何君羨打開一看,也感到驚豔。

心想這玩意當作首聘,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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