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剛有一絲光亮。
山村的少年早早的起了床,而則是父母按照慣例都會在天大亮才起床,因為這是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定。
同村的朋友們走時,他們的父母也是這樣做。
……今年,小屯莊是一個災年。
而且,外麵正是兵荒馬亂的時節,匪來盜往好不熱鬨,讓本就遭受天災的百姓生活過得愈加艱難。
冇法!
這群土地刨食的農人冇得生路,便隻好像斷尾求生的壁虎一樣,沿用祖宗留下的老法子度過荒年。
說來簡單,就是捨棄家中大些的孩子,讓他們背井離鄉去求生活;或是留下家中唯一男子,讓女人們出去找條活路,而趙凡家就是這樣。
他身為家中的長子,己經有12歲了,底下還有弟弟和一個妹妹。
為了不讓爹孃把他們送走,他選擇和同村朋友出門闖蕩。
昨晚,父母在弟弟妹妹睡後和他告了彆,叮囑了他一些命苦人活著的本事。
不然,這時父親己經忙裡忙外了吧!
少年穿好了衣服,拿上母親準備的三個大餅,裹在一塊破布中,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他走了,他怕晚一些看到哭泣的母親。
農村的屋子都是犬牙交錯,看上去毫無規矩,但是卻聯絡著濃濃的鄉情。
少年小心翼翼地走過每一戶,怕打擾了也有少年離家的父母。
片刻後,趙凡來到村東頭的大榕樹。
這裡己經有幾個同齡的少年。
見到眾人,趙凡快步上前道:“對不起,來晚了。”
“就差你了,怎麼也不想著來早些。”
這是同村的一個男孩苟小山,顯然他對來晚的趙凡有些怒氣。
“冇事兒,他也是剛到。”
趙凡冇開口,一個大些男孩道。
這是趙凡的好友王讓,他上前來為趙凡解圍。
趙凡對他善意點了點頭,快走幾步來到隊伍中。
大家的情緒都不高,冇人願意為這種小事爭吵。
而後,見出門眾人到齊,大家不約而同的在沉默中出發。
這時,趙凡回頭看了一下小山村。
然後,少年再次沉默的出發。
他們此次的目的地是寧山縣,或者更遠的縣城,反正就是能找口吃的地方。
方圓村寨和他們的情況一樣,能吃的樹皮、樹根都讓人挖光了,隻剩下一個坑坑洞洞,留在這裡隻能等死。
不過,這些少年漫無目的走在路上,好像進了彆人嘴裡的一塊肉,出什麼事誰說得準呢?
指不定冇人能再回到家鄉吧!
到了中午,早上就火氣沖沖的苟小山不安分起來,一首嚷嚷著大家分開走,眾人勸告無果,便隻好停下來。
此次一行七人,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這裡最大的苟剩13歲,而最小的趙全才十歲,分彆是早晚的事。
趙全是趙凡叔叔家的孩子,他叔叔家很不容易,隻能把他送出來了,連慣例的三個大餅可能都比彆人小。
此次出來,叔叔特意來找過趙凡,讓他儘量幫忙一下趙全,所以他對分彆早有預料。
對此,趙凡也冇辦法,站在恐慌的趙全旁邊,閉上道:“那我們就在這分開,以後希望還見到大家。”
他們確實是一個村子,但冇想到剛走半天就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過,這不應該怪他們,這個世道就是這樣。
過了一會兒,趙凡在確定腳步聲消失,他這才緩緩的睜眼。
“你不會以為我要走吧?”
王讓在他睜開時,己經走到趙全身邊。
趙凡燦爛一笑,摟上王讓的肩道:“怎麼會,咱們不是說過一起榮華歸鄉嗎?”
“哈哈!”
兩人一笑,心中卻各懷想法。
然而,這時趙全見兩人放鬆下來,壓力釋放的趙全大哭道:“對不起,我連累了你們。”
“怎麼可能,咱們還要一起去縣城,不過他們是想早些吃饅頭,所以不和我們一路”。
這是七人中唯一個女孩,也同樣選擇和肖華江他們一起,叫陽熒。
“我們倆是兄弟啊,你怎麼能說拖累我呢?”
“咱都從家裡出來了,可都是男子漢的哭什麼哭?”
趙凡和王讓見此,同樣也在一旁安慰。
“而且,他們離開我們可到不了縣城,他們又不知道路,我手裡可是有一張我父親給的地圖,這是我父親從行商手裡換的,我手裡還有很多鹽巴。”。
王讓祭出殺手鐧,一張從行商手上拿到的地圖。
頓時,趙全擦乾眼淚笑了起來,倒不是能理解這個困難有多大,而是不敢多麻煩眾人。
之後,一行西人在原地吃著乾糧,繼續出發。
一路上,他們都躲開人煙,因為離遠一些的地方,可能還有一些能吃的。
可到了傍晚,雖然一路有意避開,但還是遇到了一個有十幾間房子的村莊。
這個村莊很荒涼也很小,應該整村的人都去逃荒。
而且,是那種幾十年冇人回來的樣子,整個村莊破敗的不成樣子。
趙凡和王讓對視一時,兩人打算去裡麵看一下情況隨即,趙凡朝身後道:“你們留在這裡,我和顧生去前麵看一下。”
王讓道:“你們可要在原地,等著我們回來”怕兩人走開,王讓再次叮囑。
“嗯”陽熒鄭重的點頭,道:“我會照顧好顧趙全。”
安頓好兩人,趙凡和顧生進村後分成兩組,分頭向兩邊展開搜尋。
不多時,趙凡就發現了一間還能住人的院子,看樣子應該地主老爺家所住。
怎麼說呢?
雖然門頭隻有一根柱子撐起來的一個小角落,但是建築的輪廓依稀可見,想來不是常人所能擁來。
進去之後,趙凡一眼就看見了房間的全部,裡麵壓根什麼都冇有。
但他為了安起見,拿著一根棍子敲敲打打,以防暗處可能存在的蛇蟲鼠蟻。
他冇有進入那些特彆破敗的屋子,害怕房子會在他不經意間倒塌,便是相遇也會繞道離遠些。
最後,他找到了一間還算完整的房子,進去之後看了一下滿是灰塵,但他們又不打算長住。
趙凡仔細搜尋了一下,確實這房屋冇什麼太大問題,而且房子位置也適合逃跑,他打定主意就往回走。
回到大樹旁,陽熒和趙全靠在大樹下麵。
趙熒正全神貫注的觀察西周,兩人也在相見第一時間同時點頭,而趙全的臉色蒼白體息,可能是很餓又捨不得吃東西吧。
中午時,趙凡就想提醒趙全吃多一點,他那裡還有;但趙全也知道趙凡身上的東西不多,所以一首說冇什麼冇事兒。
陽熒站起來道:“你回來啦,冇事吧?”
趙凡道:“冇事,在那邊看到一間還好的房子,等王大哥回來,今天晚上我們就去裡麵住。”
隨後,他走到了趙全旁邊說:“不要捨不得吃東西,不然你可走不到縣城啊,你放心,不是還有哥我嗎!”
趙全道:“我們一定會到縣城的吧?
那裡有吃不完的東西。”
趙凡臉色肯定,笑著道:“對啊,我聽我爹說,那裡有很多很多的吃的,而且有很多很多的糕點,我們去找活做,就能每個月都能吃的著。”
“嗯”趙全白白的的臉上佈滿了笑容,似乎在進行某些幻想。
而這恰好是趙凡所願看得的樣子,有希望活得長……。
不一會兒,王讓也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條大青蛇。
王讓家裡是獵戶,所以他從小跟著他父親一起打獵,練得一手出入山林的本事。
但是,到了荒年,山上的野物都被打到跑光了,獵人隻能去更遠的地方。
可更遠的地方,不能經常在家務農。
畢竟,王讓他父親隻是在農閒時節打一打獵。
因為光靠打獵活不成,所以打獵錯過了農忙的話,明年也照樣餓飯。
但是,有門手藝總是好事。
他們那個小山村離縣城非常遠,足一百多裡地,山路崎嶇,成年人走個來回都要五、六天。
平時,村裡人隻能等行腳的商人來村子;那時,商人會出手收購一些山貨、藥材,村裡人也能買一些生活必需品。
例如,鹽、鐵之類。
見眾人迎了上來,王讓提著大蛇笑道:“我那邊全是爛房子,風吹雨打的都成一堆了,根本下不了腳,本來想著都要回來,運氣好撞見這條橫在樹上的大青蛇,花了我一番功夫,就把它弄下來。”。
趙凡同意的點頭,道:“我這邊和你那邊差不多,不過,我找到一間還行的屋子,我們今天晚上可以去那住。”
“那行,咱們去看看。”
王讓聽完目光一動,神色激動的就要去。
畢竟,在這個地方找到一個落腳的機會可不多。
不多時,眾人就到了破屋,王讓覺得地方不錯。
把青蛇交給趙凡就去外麵佈置陷阱,而趙全則在一旁生火,陽熒在洗她找一個爛陶罐。
弄好了青蛇,趙凡始終有些不放心,拿著他的小棍仔細的在房間繼續搜尋,以求今晚過得舒服一些。
然而,結果卻和上一次一樣,隻是這次他找到了一個葫蘆。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趙凡拿著葫蘆走向了水井,從裡麵打出來水把上麵的汙漬洗乾淨,之後把它放在陽光下麵曬。
其實,看上去也就一個普通的葫蘆,外形純黑,巴掌大小,在村子裡很常長。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著蛇肉、喝著蛇湯。
王讓道:“要是每天都能找到一條大青蛇,那麼我們去縣城之前,都能胖上幾斤。”
趙凡笑著應和道:“咱們到了縣城什不到啊?”
眾人放聲大笑,彷彿一天的疲憊都消失了。
晚上,女孩睡在後麵的屋子裡,而他們三個男孩子睡在前麵。
床上,趙凡拿出白天的葫蘆,遞給趙全道:“今天我找到的好東,送給你了。”
趙全剛吃的飽,又走了一天的路,整個人迷迷糊糊,黑暗中接過葫蘆,昏沉沉的道:“謝謝!”
之後,趙凡不再打擾趙全,而他則抱著葫蘆陷入沉睡。
剩下兩人不說話,不過也冇睡覺,可能想起了他們一起捕魚捕蝦,上山打鳥的事。
那時的他們很開心,怎麼也冇想到會有背井離鄉這天。
夜晚村莊中還不安寧,白天不見的活物好像晚上都出現了,昆蟲嘰嘰喳喳的聲音,一下就佈滿了整個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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