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姑娘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長風僵硬著扭過頭,瞥見自家主子陰沉的臉色,心下暗道不妙,明夏這是惹下大禍,莫說是接回去,今後怕是再不能回去侯府。
“表妹,我知姑孃家是要三媒六聘,景淮必不會耽誤妹妹。”
“若是妹妹願意等一等我……,我絕不辜負!!一生隻愛一人。”
顧景淮凝視著對麵女子,豎起三根手指對著天發誓,少年郎麵容肅然倒不像是說情話。
溫棠望著麵前男子信誓旦旦的模樣,欲言又止,還是那聲拒絕終是說出口。
“顧家哥哥,男女有彆,溫棠累了。”
顧景淮聽不出言語中的婉拒之意,隻當時溫棠趕路累著了身子,送她出了茶樓直至女子的背影消失不見,嘴裡還唸唸有詞:“表妹,等我,我一定能考上!!”
謝長宴居高臨下看著茶樓下的情意款款的俊朗男子,臉色簡直不能用難看二字來形容。
好樣的!
他的明夏,不過出府幾日便忘了自己的身份,口口聲聲揚言跟他冇任何關係。
“主子,我們……回去?”
長風試探性開口。
說來也是,都怪他替明夏姑娘開了口,不然世子不會落了這麼大個麵子,被曾經的通房丫鬟嫌棄,關係恨不能瞥得一乾二淨,還被他這個侍從從頭看到尾。
“回去。”
“是該回去。”
謝長宴眸光不曾離開過底下那名叫顧景淮的男子,把玩著纏繞在指尖的那繡了小黃鴨的瓔珞。
“長風你覺得本世子不如那個白丁?”
驀地,謝長宴起身開口問,目光盯著那人神情陰鬱。
“不不不,那種平民怎麼能跟您比,論樣貌,您貌比潘安,論身世,您甩他一條街,那窮小子怎麼能跟您相提並論。”
長風打了個激靈,主子一向不愛多言,今天居然拿自己跟白丁比,一定是被明夏姑娘氣糊塗了。
也是,姑娘就算出府,曾是主子的內宅,眼下跟外男親近,聽他們說的話,貌似還是入府前定下了婚約……主子最厭惡的便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沾染。
明夏姑娘……怕是不好。
…………
江陵城,街道。
溫棠正打算在此租借房屋,長期定居,停留在江陵的這兩日,她格外喜歡江南獨有的人文,唱著戲曲的姑娘、儒雅的讀書人、學堂咿咿呀呀的幼兒,煙雨濛濛給她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既已擺脫侯府,便是在此定居無不可。
反覆跟掌櫃講了好久的價,嘴皮子都磨破,城外東邊的小院的土房才從一百兩銀子降了十兩。
溫棠先去看了房子,滿意後很快繳納了銀兩。
屋子荒廢了許久,整理出來還要大半天,索性她也不急,給了半吊錢就有大娘替她乾活,望著牆頭延伸出去的雜草,溫棠生出一種被坑的後知後覺。
以後,這裡會是她的落腳地,獨屬於她一個人的家。
院前種上桂花樹,秋天便能做桂花糕和桂花釀,再花點買個看家護院的仆役,就是極好……正想著心頭莫名湧現出一股子慌亂。
溫棠甩甩頭,安慰自己是舟車勞頓太累的緣故,這副身子嬌弱,又被養在侯府兩年,平時也隻是陪伴在謝長宴身邊服侍,不曾乾過粗活,才兩下就受不住。
溫棠嗤笑自己身子骨弱,便冇放在心上。
明日要將房契買下,今日隻能留在客棧再歇一天。
走到客棧門前,溫棠輕撫上胸口,壓下狂跳的心,一步步朝最裡麵的房間走去。
不知是怎麼了?
她總覺得悶得慌,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
溫棠扯了扯衣領,正欲推門而入,就瞧見門把上放置的頭髮絲被移動過,心下大驚。
悅來客棧是江陵最好的客棧,居然有朝一日被賊人撬了鎖。
一天一吊子的錢,竟連客人的房門都看護不好,虧得她冇將銀錢留在房裡,而是縫製在裡衣,不然莫說是房契,就是她也要到街邊去討生活。
溫棠貼近門,冇聽見裡麵有動靜,這才安心推門而入,眼前的一幕讓她傻眼了。
“謝……謝世子?”
女子滿臉錯愕,甚至揉了揉雙眼。
謝長宴無故出現在江陵,還準確無誤尋到她的房裡來,溫棠可不認為他是恰好路過,念及主仆情誼來看望她。
腕口露出的細嫩的手臂起了雞皮疙瘩,轉身就要往外麵跑,迎麵撞上堵在門口的長風。
“明夏姑娘,裡麵請。”
長風做了個請的手勢,堵在門前不肯退步分毫,溫棠隻得放棄逃跑的念頭。
“明夏,見到我高興傻了?”
“怎麼半句話也不說?”
謝長宴臉上仍舊是掛著抹和煦的笑,溫棠深覺不寒而栗,身子輕顫著上前,伏了伏身子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民女見到世子爺當然高興,不能忘了本分,爺給了小女良籍,我感激。”
溫棠服侍了謝長宴兩年,此時也摸不準眼前人要做什麼。
既然願意放了她,想必不會難為……
溫棠試圖安慰自己,堂堂鎮北國公的世子爺,要什麼冇有,豈會貪圖她的那點美色。
“知道爺對你的好,還敢尋彆的男人。”
“進京趕考,也得看他有冇有那個命。”
提起顧景淮,謝長宴不免有些氣惱,即便是明夏拒絕了那人,他心中還是不痛快。
溫棠嘴邊的假笑破裂。
原來,他都聽見了。
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溫棠眼皮一挑,她篤定謝長宴或許真的隻是恰好經過,又恰好聽見她和顧景淮說的那些話。
謝世子一向倨傲慣了,她又曾是他房中人,在那人眼中怕不是覺得自己做了對不起他的事,遷怒於顧景淮,特此來興師問罪。
這麼一想,溫棠氣順多了,說話也有了幾分底氣。
“世子爺,我已是良籍,從今往後便跟侯府再無半點關係,您放心我絕不會玷汙您清譽。”
溫棠隻當是謝長宴愛麵子,見不得她這個通房和彆的男子親密。
房間詭異的安靜,都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見女子不若府裡那般溫順,還揚言說跟他再無關係。
“你,很好。”
謝長宴想要甩袖離去,陡然想起那日他讓溫棠離開以及女子決絕的背影,壓抑的哭聲,心頭一軟:“明夏,跟也回去,我許你良妾,等你正室夫人入門,你的孩子寄養她的名下,我不會讓你被欺負。”
“良妾……”
溫棠麵上大驚失色,一雙杏眼瞪圓看著謝長宴滿是不可置信。
“你讓我做……良妾。”
謝長宴上前一步,熟悉的蘭花香湧向鼻尖,沁人心脾。
“怎麼?高興傻了?不謝謝爺?”
依照明夏原來的身份,做個賤妾都是抬舉,現在她是良民,身份理應往上抬一抬,來日方長,生下孩子升為貴妾不無可能。
“我不願。”
溫棠不稀罕什麼良妾,從始至終,她都不稀罕給權貴當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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