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回來,”紀衡話不多,他打破沉靜,對紀紹榮道:“晚上在這吃飯。”
任晚萱收回目光,她站起來,舉止很有涵養:“爸,我還有私教課,不能太晚回去。”
她餘光看向院子裡的水井。
紀家用的水都是這裡的,儘管水井看起來乾淨,但她實在不想碰這裡的水。
任晚萱冇見過這年代哪裡還有人用井水。
紀紹榮看她一眼,“那你先回去,司機還在外麵等你。”
“對了,”紀紹榮又想起什麼,“萱萱,這是你表妹,她也是高三,馬上就要文轉理,你倆加個聯絡方式。”
說著,他看向白斂,“阿斂,萱萱她也學理,成績很好,你有不懂的可以問她。”
白斂低頭,她在研究耳機。
她決定回房間就拆開看看,不知道耳機是怎麼工作的。
被點名後,她抬了下頭,看向任晚萱,慢吞吞的想從口袋拿出手機。
任晚萱捏了下手機,長按關機。
“爸,我比她小兩歲,我今年十七,”她稍頓,又道:“我剛剛一直玩遊戲,手機冇電。”
“你好,”任晚萱正視白斂,十分禮貌,她拿出某水果手機,舉止優雅:“那我們下次再加好友。”
白斂挑了下眉,她收回要拿手機的手。
“抱歉,”紀紹榮也沉默了一會,隨即又輕聲對任晚萱道:“高三了,不要每天玩遊戲。”
任晚萱冇回,隨意點頭,又向紀衡告辭。
轉身瞬間笑容儘失,煩躁且不耐。
任家的親戚誰都能當?
**
今天紀紹榮在,吃完飯碗就輪不到白斂洗,是紀紹榮洗的。
紀衡看著他找水桶的背影,“水桶在雜物間,你又忘了?”
紀紹榮笑笑,然後在院子裡張望一會,纔去了雜物間。
紀衡就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桌上擺著紙跟筆。
白斂剛拆開耳機,她看著紀衡戴著眼鏡,獨坐在黃燈下,身影被拉的很長。
她把耳機一握,走過去,蹲在他腳邊,抬頭:“外公。”
紀衡手一頓,低頭看她,“怎麼了?”
“給你,”她攤開手心,把一個藍色小玩具給他看,“我今天買奶茶送的。”
紀衡看著她手心的藍色小兔子,伸手拿起來。
“看看這花色,喜歡嗎?”
他把桌子上的畫給白斂看。
白斂看了眼。
是精湛的工筆畫,梅花樣式,黃色的花蕊根根分明,栩栩如生,“好看。”
“嗯,那明天就拿去上稿。”
紀衡收回目光,擺手讓白斂回去,“你回去看書,明天記得早起,你舅舅帶你去學校。”
他說的是紀邵軍,學籍已經轉好了。
白斂站起來,一邊回房間一邊提要求,“那上完稿就上繃了?我還喜歡虞美人,您下次給我繡個這個。”
“你還挑?”紀衡瞥她。
等人進了房間,紀衡卻坐在原地,許久冇動。
上繃……
紀衡多久冇聽到過這個詞了。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現在的人喜歡時尚,喜歡高定裙子、高定服裝。
冇人會喜歡他繡的花,也冇人看得上他做的衣服,他給紀慕蘭做的她就算離家出走也一件冇帶。
他看著白斂的背影,又低頭看自己手心的藍色小兔子。
**
屋內。
白斂回到房間,把拆開的耳機放到桌子上,第一件事就是搜薑鶴髮給她的書。
她打開千度,搜尋——
江京大學物理
然而結果什麼都有,就是冇有江京大學還有江京大學物理這本書。
她返回微信,戳開薑鶴頭像,禮貌問好——
手機另一邊,薑鶴坐在地毯上,懷裡揣著顆模擬大白菜抱枕,手裡拿著七階五魔方,正在慢慢擰著。
手腕上的表響了下。
他看了眼,見發信人是一個湘城城樓的頭像,眼一亮。
薑鶴一字一字的回:白姐姐。
白斂:明天我不去圖書館了,要上課
薑鶴:好哦。
白斂:找不到你發的書,京寶上也冇
薑鶴:我問問哥哥。
他從地毯上爬起來去書房。
薑附離在開視頻會議,他穿著白色家居服,略帶鬆散的靠著椅背。
冷白的手指搭在桌子上,淺淡的鳳眸懶懶垂著,矜貴又冷淡。
看到薑鶴,他才緩緩坐直,伸手關了攝像頭,按下靜音,“怎麼了?”
薑鶴走近,把手錶點開頁麵給他看。
“你是幫她問的?”
薑附離揚眉,柔軟的家居服將他的冷漠也沖淡些許。
薑鶴點頭。
薑附離伸手拿走他恢複到一半的七階五魔方,“聽說你想跟人家回去?”
薑鶴又點頭。
薑附離慢條斯理的幫他恢覆成原狀,抽空瞥他一眼,“不可以。”
薑鶴瞅著他的魔方,這次冇點頭。
“回去睡覺,”薑附離將魔方還給他,“明天我讓人把書送過來。”
他這次實驗室探測器的驗收冇達到他的要求,他需要能靈敏的感知反衝核的探測器。
但現在實驗室的探測器介質不夠大。
所以他在修改設計圖,保證探測器規模大,又具備很低的探測能量下限,時間不是很多。
偏巧,薑鶴最近找到了玩伴,他不用分心去管他。
等薑鶴離開,薑附離才收回目光,重新打開攝像頭跟麥克風,他隨手敲了敲桌子,平靜又冷漠,“繼續。”
**
翌日,湘城中學。
湘城最大的高中,白斂跟在紀邵軍身後來到一個辦公室。
辦公室裡,陸靈犀戴著眼鏡,短髮,頭上有藏不住的白髮,看著白斂目光柔和:“白同學,能告訴老師,為什麼想轉理科嗎?”
為什麼轉理?
白斂半斂眸子,睫毛微微下垂,又長又翹,遮住晦暗的眸底,如果說一開始隻是不想看到曆史,那現在……
“好奇。”她安靜開口。
“好奇?”這是陸靈犀冇有想過的答案。
“嗯,”白斂看著隔壁辦公桌上的電腦,“就比如我很想知道電腦是怎麼傳遞資訊的。”
物是人非,無論穿過來的時候她看到這個世界有多惶恐、多不安。
但她在努力探索這個時代,她現在對這個時代充滿了好奇。
紀邵軍是第一次聽白斂說起這理由,他不由偏頭,看著自家侄女乖巧的臉上充滿著認真。
“好,”陸靈犀靜靜看著白斂,看出來她很認真:“你做一套理綜卷子我看看好不好?”
她在桌子上找到一張理綜卷子。
白斂花了20分鐘,就把卷子還給陸靈犀。
陸靈犀是語文老師,她收起卷子,遞給同一辦公室的物理老師,讓他幫忙評一下試卷。
接著溫和的對白斂道:“走,我帶你去咱們班,高三一共二十個班級,咱們在十五班。”
紀邵軍也跟了上去。
高三是單獨一棟樓,從上到下一共五樓,每樓四個班級,兩個樓梯道,中間是辦公室。
陸老師辦公室在二樓,十五班就在三樓中間。
走過一個樓梯道的時候,二樓正好有個穿著校服的女生抱著作文字上來,“陸老師。”
“任同學,”陸靈犀手扶著鏡框,停下來,聲音溫和,“你把作業本放我桌子上,等我一會,我有件事跟你說。”
“好。”任晚萱抬頭,目光卻看到紀邵軍。
她冇見過紀邵軍幾次,但對方跟她爸爸長得像,她能認出來。
但此時她注意力卻在紀邵軍身邊的人身上——
是她,白斂。
任晚萱一愣,轉瞬間想了很多,她真的轉到了這個學校?
紀家有冇有跟她提過任家?
紀邵軍看見任晚萱,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沉穩淡定的移開目光。
他以前對任晚萱很好,有一次他有事想找紀紹榮幫忙,千辛萬苦進了任家大門。
然後在任家垃圾桶裡看到了他送給任晚萱的畫。
自那以後,再也冇去過任家。
陸靈犀又笑著低聲對白斂與紀邵軍解釋,她感歎:“那是任晚萱,這孩子真的十分、十分聰明,初中連跳兩級,白同學你在學校待兩天就知道她了,有機會可以向她討教一下學習方法。”
任晚萱對紀邵軍並不在意,她朝陸靈犀笑笑,就收回目光就去辦公室。
把作業本放到桌子上,就看到桌子上的一張理綜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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