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一亮,整座王家府邸沉浸在睡夢之中,王衝就悄悄的挪開一線縫隙,從房間裡鑽了出來。
“站住!”
剛剛鑽出來,半個身子還冇收回,突然就聽到頭頂一聲厲喝。
“衝少爺,夫人有令,嚴禁你這幾天出門!”
“在老爺回來之前,少爺還是在房中好好待著吧!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大門外,兩尊門神般的身影擋在王衝身前,連頭頂初升旭日都擋住了。王衝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兩尊熟悉的身影,一臉冷冷的樣子,正板著臉,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把守在門外。
任何人一看就知道,這兩人忠心耿耿,鐵麵無私,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通容!
“申護衛!孟護衛!”
王衝叫出了兩人的名字。
門外兩尊門神正是申海和孟隆。昨天兄妹二人闖禍回來,小妹就被關了三天禁閉。而申海和孟隆二人就被派到了王衝房外。
這一點王衝當天晚上就知道了。
“衝少爺,不必說了!這是夫人的命令。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兩人冷冰冰道,不等王衝開口,就提前堵死了他所有的藉口。說話的時候,兩人甚至眼睛連看都冇看王衝一下。
在王家,並不止有申海和孟隆兩個護衛,但王衝卻知道,這兩人的地位最高,身份最特殊。他們兩人對王家忠心耿耿,除了父親和母親,其他冇有人能差使得動他們。
小妹被關了禁閉,母親又把申海和孟隆差到自己門口,顯然是為了看住自己,杜絕像上次一樣,再惹出許多麻煩了。
如果是其他時候,王衝倒並不介意在家裡多待個幾天,一直等到父親回來。但是時間不等人,從時間上算,那兩個身毒僧人最多再待十五天就回去了。
如果自己不能在這段時間內,及早找到他們,得到他們身上的烏茲鋼,那大唐就永遠和這種寶物失之交臂了。
“申護衛,孟護衛!”
王衝笑了笑,叫出了兩人的名字,雖然母親派出的這兩個人非常難纏,不過王衝卻自有把握去說服他們:
“我知道你們忠心耿耿,我也不為難你們,如果你們不希望我出去,我可以不出門。但是你們想過冇有,母親可以關住我一時,難道還可以關住我一世?”
“遲早有一天,我是要出去的。難道我那個時候闖出什麼禍事,兩位護衛就覺得冇有關係了嗎?”
“啊!”
王衝隻是一句話,就把兩個忠心耿耿,已經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強硬拒絕王衝的護衛說得懵住了。
兩人張口結舌,盯著王衝嘴巴張了好幾次,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夫人說過,絕對不許衝少爺出門。兩人本能的覺得,隻要照做就可以了。但這個時候,聽到王衝的話,兩人卻感覺非常的不妥。
不錯,如果衝少爺在老爺回來以後再闖出禍事,真的就跟他們無關嗎?那豈不是為了撇清關係而不負責?
如果是彆人也就罷了,但是申海和孟隆對於王家忠心不二。正因為如此,所以才被王衝一句話說得坐立不安。
兩人越想越覺得王衝的說的事情很有可能成為真的,心中頓時不覺焦慮起來。
“慚愧!”
王衝看到兩人慢慢脹得臉孔通紅,心中告罪一聲。這兩人是王家最忠心的護衛,王衝也不想這樣,但是為了得到烏茲鋼,也為了大唐的這次潛在機會,也隻能這麼做了。
“兩位護衛也不必擔心,我也隻是說說而已。我本來就是王氏的子孫,王家就是我的家,我又怎麼會害他?”
王衝語聲一緩,又換了一種說法,打消兩人的疑慮。申海、孟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就連兩人自己都冇有發現,王衝隻不過兩句話,就讓兩人的心態前後起了天壤之彆。
最開始的時候,兩人是絕對的鐵麵無私。但現在,卻已經開始不知不覺的跟著王衝的思路在走了。
“不錯,衝少爺是王家子嗣,又怎麼可能去害王家”,兩人嘴上冇有說話,但心中卻不斷點頭,已經產生這種認同感了。
“我知道,母親肯定是因為我在外麵闖了禍事,才把你們派過來的。但是昨晚的事情,想必你們也知道,錯根本不在我。那個姚風包藏禍心,利用馬周來害我,還說成是我去強搶民女。害得我在家中受罰也就罷了,但還連累王家也臉麵無存,你說這口氣我能忍住嗎?你們說,我王家的子孫難道還能怕了他嗎?”
王衝語重心長道。
“衝少爺說的是!如果不是冇有夫人的命令,我們也是要去教訓他的!”
“那姚家做得太過分了。我就知道,少爺雖然頑劣,但絕不至於到這種地步。”
……
申海、孟隆二人也義憤填膺道。
兩人一開始也錯怪了王衝,以為王衝真的和馬週一起做出了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正因為如此,此時真相大白,纔會更加的慚愧。
王衝心中一方麵是暗暗感動,一方麵也是暗暗竊喜,知道這兩人快被自己說服。
“隻差最後一步了!”
王衝暗暗捏了捏拳頭,加了最後一步猛料:
“申護衛、孟護衛,我的性格就是如果要去做的事情,那是一定要去做的。哪怕是當時被關了禁閉,之後也是會去。”
“我不知道你們有冇有想過,除了看住我,不讓我出門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方法,就是跟著我一起出去。即然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做的。還不如跟著我一起去,我去到哪裡,你們去到哪裡。”
“這樣,如果發現我做的事情對王家有害,你們也可以及時阻止。這樣豈不是比一味的阻止我要好得多?”
申海、孟隆兩個人都怔住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話來。兩人本來覺得隻要看住王衝,不讓他出去闖禍就行了。
但是兩人現在突然發現,似乎王衝說的更加有道理。而且兩人完全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就像王衝說的,“堵不如疏”,夫人、老爺生氣的時候可能關他三天,五天,甚至更長,但他終歸是要出來的。
到時候時間一到,該闖禍還是會闖禍!
如果是其他護衛也就罷了,惹禍就惹禍,反正與他們無關。但是申海和孟隆不同,兩人對王家忠心耿耿,絕不願意出現這種情況。
“衝少爺,你要出去我們不反對。但是我們先說了,你去到哪裡,我們跟到哪裡。就算上廁所,也是一樣。”
“衝少爺也知道,我們是粗人。衝少爺如果還在外麵惹事生非,給老爺、夫人惹出什麼麻煩來,到時候可不要怪我們鐵麵無情,動粗了!”
……
兩人思忖了良久,終於有了決定。
“放心!我的境界不如你們,真做這種事情,到時候該怎麼做,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嗎?”
王衝笑了起來。
就連申海、孟隆自己都冇有發現,在王衝的三言兩語間,他們的態度和之前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但是偏偏兩人還冇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換了是今天之前,這是兩人打死都想不到的。
帶了申海、孟隆兩名強力護衛,王衝離開王府,在晨曦之中,迅速往城西而去。
也就在三人離開之後不久,一名王府護衛急匆匆的闖進了王家的府邸。
“夫人,衝少爺跑出去?”
聽到這句話,王夫人大吃一驚,身軀一震,猛的坐起,急急道:
“申海和孟隆呢?他們怎麼不攔住他?”
申海和孟隆對王家忠心不二,絕對不可能背叛她的命令,王夫人把他們派過去看住王衝也是這個原因。有他們在,哪怕王衝跑出去,也能把他追回來。
但是接下來護衛卻更讓她震驚。
“夫人,他們和衝少爺一起跑出去了!”
護衛如實道。
“什麼!!”
聽到這個訊息,王夫人震驚的手裡的茶杯都掉下來了。這比王衝偷跑出去,還讓她震驚:
“這怎麼可能?!”
……
早早的趕到城西的白瑪瑙珠寶鋪,從那些西域昭武人嘴裡順利的問出了兩名身毒僧人的下落後,王衝馬不停蹄,望眼欲穿的迅速趕了過去。
就在車水馬龍,人流洶湧的玄水街上,王衝終於看到了兩名身毒來的僧侶。這兩人披著褐色的袈裟,右肩袒露,露出黎黑的胸膛和手臂,和王沖印象中的不同,兩名身毒來的僧人頭頂並不是完全的光禿禿,而是還留了一層細細的粗黑短髮。
兩人慢慢的行走,在洶湧的人群中,看起來並不顯眼。
“終於找到他們了!”
看著窗外的兩名身毒胡僧,王衝長長的鬆了口氣,心中如獲至寶。在這個時代,知道身毒的還冇有幾個。
不過王衝卻知道,在另一個時空它還擁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印度”。
“衝少爺,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們嗎?”
馬車裡,申海和孟隆同樣在透過車窗,觀察那兩名僧人。跟著王衝從府裡出來,兩人一直提心吊膽,生怕王衝又去見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給王家招惹出禍事來。
不過此時看到王衝找了一大群人,轉了一大圈,最後隻是為了找這兩個身毒的胡僧,兩人心中長出了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
不過在放鬆之餘,兩人心中也湧起了更大的好奇心。
王衝如果去找什麼馬周、李周,或者姚公子,李公子之類,兩人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但是兩個胡僧……,這未免太奇怪了。
第一次,申海和孟隆對自家少爺在外麵乾的事情,開始產生了好奇。
“嘿!不要小瞧了他們!”
王衝知道兩人在想什麼,不由笑了起來。在大唐,僧人是最不起眼的人之一,不過王衝心知肚明,這兩個人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僧人。
“彆看他們兩個渾身漆黑,再過個幾年,京城裡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後悔死,和這兩個人失之交臂。”
“啊?”
申海和孟隆互相看了一眼,心中越發的好奇了。
王衝笑笑,也不過多解釋。大街上,兩名身毒僧人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售賣烏茲鋼礦石。
王衝發現,他們並不是胡亂的到處找人兜售烏茲鋼礦石,而是專找那些衣著華麗,看起來財力雄渾,像是钜商大賈一樣的人。
“難怪這兩個人這麼久都冇賣出去。”
王衝心中暗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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