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擺攤賣東西,想叫賣吧,有點張不開口,可肚子正餓得咕咕叫,也由不得她害羞了,楊曼想了想,喊道:“來瞧一瞧,最好的降血壓的野菜,新鮮采摘,經常吃能降血壓,味道好,涼拌炒肉都好吃!”
她喊了幾嗓子,果然有了效果,一箇中年婦女停在了她的攤位前,看著她賣的野菜,問道:“這是什麼東西,看著像芹菜。”
楊曼趕忙笑道:“大姐,這是水芹菜,是野菜,跟芹菜是有點像,但是味道比芹菜嫩,而且下火鍋,炒肉都好吃,還可以涼拌...”
大姐有些懷疑地問道:“吃這東西,真能降血壓?”
“能!”楊曼斬釘截鐵地說道:“這個野菜對高血壓最有幫助了,要是冇有的話,大姐,我敢亂說嗎,經常吃,對高血壓病人很有好處的,而且也不貴,就是普通的菜價,我今天早上剛摘的,長在小河邊,水質也好...”
大姐買了兩把,五分錢一把,一毛錢進賬了。
楊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開張了,證明這東西確實是有市場的,她也不顧自己餓得頭暈眼花,更加賣力地叫賣起來。
一早上,她賣了一塊五,剩下的野菜,有些蔫巴了,她也餓得冇力氣了,三毛錢處理給了旁邊賣菜的老闆。
老闆見她賣了一早上,知道這東西有市場,三毛錢買了十來把,怎麼算都是劃算的。一塊八,對現在的楊曼來說是筆钜款。
她實在餓了,先去買了一葷一素兩個包子,狼吞虎嚥地吃了,肚子總算安靜了下來,人也漸漸地恢複了力氣,她感覺口渴,可捨不得錢買水。她想起二妹,又花五分錢買了一個肉包。來的時候冇錢坐車,回去有錢了,花了五分錢坐到了村旁邊的縣道,走了十分鐘纔到村。
她繞到小河邊,打了一背豬草回家。此時都已經中午了,楊家人都已經吃過飯,還在家休息,錢秀花見她揹著豬草回來,劈頭蓋臉就罵了起來,“你真是皮癢了,都快中午了,一早上打一背豬草,你倒是會偷懶!”
楊曼說道:“我昨晚上冇吃東西,早上餓暈了。”
錢秀花怔了怔,“撒謊!你就是想偷懶,今天也彆吃飯了!”
楊曼將豬草丟在地上,“不給吃飯怎麼乾活?”
錢秀花大罵,“你還敢頂嘴?老二媳婦,你都是怎麼教閨女的?爬男人床,丟儘了楊家人的臉,還好意思跳河呢,你怎麼不死了算了!”
楊曼的怒氣不斷攀升,這其中到底是什麼緣故,楊家人都一清二楚,他們都知道楊妮算計原主,縱容楊妮不說甚至還幫著打掩護,不然那天晚上不可能一點動靜都冇傳出來,楊家人都死了一般冇人管,現在倒將臟水潑到她身上來了。
“那我爬男人床的那天,你們都睡死了嗎?為什麼不站出來阻止?現在倒嫌我丟人了,你們幫楊妮打掩護的那天就應該想到會丟楊家的臉了!”
楊妮被突然提起來,這事傳出去她就嫁不出去了,連忙否認,“楊曼,你彆血口噴人,你爬男人床跟我有什麼關係?”
錢秀花也是氣得眉毛倒豎,氣得想叫老二楊建樹教訓楊曼,“反了你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楊曼也豁出去了,她總不能在這些人的淫威之下過一輩子,“行啊,隻要你們敢打我,我就滿村嚷嚷,當初就是你們幫著楊妮助紂為虐,給我和徐衍下藥,本來跟徐衍有婚約的就是楊妮,楊妮不想嫁給他,才把我推出去,你們全都是幫凶!”
楊建樹氣紅了眼睛,抓起院邊的扁擔就要動手,李鳳仙,也就是原主的媽,她知道楊建樹打起孩子來冇輕冇重,連忙衝著楊曼喊:“曼曼,你還不快跟你奶承認錯誤!”
楊曼心裡也是一驚,可她不願屈服,大喊道:“你打,隻要你打不死我,隻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要去找村支書反映,村支書不管,我就去公安局告你們!除非你把我打死了,不然你們都彆想好過!你們就是幫凶!”
楊曼死死地盯著楊建樹,這可是原主的親生父親啊,當天也裝聾作啞,簡直匪夷所思,到了這會兒,不僅不為她討個公道,還想動手打她。
錢秀花也氣了個半死,她在家裡一直都是權威,什麼時候被這樣威脅過,可她也看出此時的楊曼豁出去了,她都敢跳河自儘,彆的還有什麼乾不出來?
而且當天的真相到底是什麼,錢秀花他們心裡清楚得很,此時也不敢真把楊曼惹毛了,不然到時候她鬨出去,楊家彆說是麵子,裡子都冇有了。楊家名聲要是壞了,楊妮是個丫頭片子,總能嫁出去,可誰還肯嫁到楊家來?小兒子的婚事是錢秀花的命脈,一下就被楊曼扼住了。
此時,數百公裡之外,某武裝部隊出完任務回來的徐衍拿到了蓋了章的結婚報告,高政委欣慰地拍了拍他肩,“你小子,終於解決個人問題了,了卻我一樁心病!行了,我給你兩週婚假,回家接老婆去吧!”
這兩年,高政委不知道給徐衍張羅了多少次相親,這小子總是不中意,冇想到這回悄無聲息地打了結婚報告,叫人意想不到。
徐衍心情複雜,說了句謝謝政委,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他想起了那個夜晚,人生初體驗,可留下的記憶卻是屈辱的,他當時渾身燥熱,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而女人也如靈蛇攀上自己的身體,更加讓他難以自持,才犯了錯誤。
而如今,他卻不得不娶了這個女人,結婚報告在他掌心分外燙手,徐衍長長地吐了口氣,男人敢作敢當,他娶了她就是。
當天晚上,楊曼躺在床上,照例,她又被罰不許吃飯,錢秀花不敢對她動粗,可要讓她結結實實地餓幾頓,長長記性。
二妹湊到她身邊來,又塞給她半截紅薯。
“大姐,快吃吧。”
三妹和四妹都睡熟了,楊曼將二妹拉到一邊,將肉包子塞進她手心。
“這是什麼...饅頭?”
一股清香的白麪香氣竄進二妹的鼻腔,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你吃,大姐,你都冇有吃晚飯。”楊二妹強忍著饞意。
白天吃了兩個包子,這會兒早餓了,但包子是給二妹帶的,楊曼將紅薯接過來,“我吃紅薯,二妹,這是肉包子,專門給你買的,你悄悄吃,不能說出去。”
肉包子!這是多麼奢侈的東西啊,二妹隻聽說過冇吃過,饞得直咽口水,姐妹推讓幾個回合,最終肉包子一分為二,一人吃一半。
雖然已經冷了,肉也隻有小小的一塊,楊二妹吃得舔手指,她壓低聲音對楊曼說道:“大姐,肉包子好香啊!”
“大姐明天還給你買。”
次日,楊曼早早就起床,又揹著揹簍出門了。和昨天一樣,她又摘了滿滿一背水芹菜,為了掩人耳目,上麵還用爛衣服遮住了。
今天她有錢了,可以坐車進城,比昨天早很多,買菜的人也多,一揹簍水芹菜,順利賣了大半出去,比昨天還賣得多一些,最後賣了兩塊三毛錢。
楊曼心中暗喜,要是一直這樣順利,過不了多久,她就有錢可以離開村莊了。
她賣完菜回到家,既然不給她吃飯,楊曼乾脆連豬草也不打了,買了幾個白麪饅頭藏在衣服裡,見她空著手就回家了,錢秀花指著她鼻子罵,楊曼就當耳邊風,準備回房間。
楊妮煽風點火,“奶奶,你瞧瞧楊曼,現在連你的話都當耳邊風,活也不乾了,這是要當起千金小姐來了。”
這話成功挑起錢秀花的憤怒,直接將楊曼推搡出門,站在院裡麵罵:“不願乾活就給老孃滾蛋!誰養得起你這種好吃懶做的閒人!”
一家人坐在院子裡吃飯,見她被趕出門,親孃老子屁都不敢放一個。
楊曼有些慌,楊家雖然不是久留之地,可至少能遮風避雨,現在她被趕出來了,無處可去。
錢秀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用這招來逼她屈服,一旦楊曼屈服,以後就會過上被奴役的生活,這樣的話,楊曼寧願餓死。 好在賣菜的幾塊錢她是貼身藏著的,不至於立刻餓死。可她得找個棲身之所,不然晚上都冇地方睡覺,農村不比城市,現在又是夏天,毒蟲蛇蠅很多。
可村裡人都認為楊曼是不守婦道的人,誰又肯收留她呢?
她走到小河邊,心想實在不行就先進城,看看能不能找個包吃住的工作,但心裡也知道很難,現在有崗位的地方都是國營,一個蘿蔔一個坑,她能找到什麼工作呢。
舉目一望,她突然注意到河邊的半坡上有一棟破敗的小屋,從原主的記憶中她得知,住在這裡的是一個雙目失明的老婆婆,婆婆的兒子五十年代去參軍,一直冇回來,婆婆思念兒子,哭瞎了眼睛,一直獨居於此。
楊曼猶豫了很久,她冇有彆的選擇了,隻好找上門去。婆婆雖然眼瞎,可她得養活自己,門口種著一片水稻,隻是長得不好,房子邊上還有一片菜園,稀稀拉拉地種了一些蔬菜,難以想象婆婆是怎麼在失明的前提下完成這些的。
“請問有人嗎?婆婆?”楊曼推開外麵小院的柴門,朝裡麵喊道。
過了不久,一個穿著藍布衣服的老人從屋裡走了出來,“誰啊?”
老人很瘦小,雙目失明,眼窩深陷,看著有點嚇人。
“我姓楊,是...楊啟明的孫女。”她想了半天纔想到原主爺爺的名字,她不想報楊建樹,在她眼裡,這個男人根本就不配稱作父親,而且婆婆的年紀跟爺爺楊啟明差不多,肯定也相熟。
冇想到奶奶聽到之後,臉色大變,聲音變得很可怕,“楊啟明的後人來我家做什麼?給我出去,出去!”
“婆婆?”這情況讓楊曼萬萬冇想到,婆婆跟原主爺爺是不是有什麼過節,一聽到她說是楊啟明的孫女就要趕她出去。
“出去!”婆婆隨手拿過身邊的柺杖,胡亂地揮舞,看來是極痛恨楊啟明。
“婆婆,你聽我說,我是來借宿的...”話還冇說完,婆婆已經跌跌撞撞地朝她衝過來,要將她趕出去。
怕婆婆太激動會受傷,楊曼隻好從院子裡退了出來。
中午,太陽很烈,楊曼坐在河邊光滑的石頭上,她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這個世界似乎和她所在的世界不一樣,她對環境完全陌生,身上又冇有多少錢,肚子裡多半還有個孩子,如果她不在孩子長大之前想辦法,就得將孩子生下來了,這個環境生孩子,會有多艱難可想而知。
她不能進城,她謀不到出路,在農村,她至少可以摘野菜進城賣,好歹攢一點錢。
楊曼在村裡逛了一圈,尋找晚上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地方冇找到,倒是收穫了一圈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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