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低微卻心比天高,痛苦抽搐著看著曾經忠心耿耿的春嬋和王蟾,炩皇貴妃腦中突然浮現這樣一句判詞。
憑什麼?
自己這一生,兒時家族傾頹,年少為奴飽受欺侮,一朝為妃跌宕起伏,人人害我我害人人。
她總覺得,一切本該就是自己的。
為什麼困得個現在這般的結局?
悔嗎?
不悔。
她隻恨自己做的不夠好,不夠出色,在一些事上莫名其妙地偏離自己的本意。
比如冇能早早斷了和淩雲徹的情誼,冇能不留下把柄地害人,莫名其妙害了瀾翠和進忠,太過心急要帶走璟妧。
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後來殺伐決斷,害了那麼多人,為何會被經幡嚇得離魂丟魄。
如果能重來,如果能重來……嬿婉終是閉了眼,結束了這一生遭受的折磨。
咳咳咳咳……猛烈的咳嗽把春嬋吵醒。
嬿婉,你醒了?
我就說風寒不能這麼拖著,去太醫院拿點藥煎了才能好。
你不能總想著省錢……頭痛欲裂的嬿婉看著在自己麵前皺著眉頭絮絮叨叨的春嬋,覺得自己如做夢一般。
嬿婉?
你怎麼了?
瀾翠,瀾翠你來看看嬿婉是不是發熱了……春嬋看著呆呆地望著自己的嬿婉,從她眼裡看到了恐懼、難以置信和欣喜,還有點點淚花。
嬿婉怕極了,以為自己永遠逃不出那恐怖的折磨。
但看到眼前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儼然是西執庫的宮女裝扮。
麵前一臉擔心的春嬋,還有緊張趕來不似作偽的瀾翠。
瀾翠還活著!
原來那一切經曆都是比現實更可怕的夢,但是太過真實了。
嬿婉在夢中遭受的折磨,享受的榮華,經曆的起伏和血淚,生產時的撕心裂肺,都如昨日一般曆曆在目。
嬿婉依舊頭痛欲裂,暫時不願回憶起那些。
她記得夢中自己也有今天這樣的風寒,是她為了多賺些銀子,幫芬姑姑冒雨偷偷遞繡品給進出宮的小太監的時候落下的。
如果能攢夠銀子出了西執庫,到受寵嬪妃那裡當宮女,月例銀子會更多,額娘和弟弟就不會看不起她了。。。
想起額娘,她一陣心痛,夢裡額娘為自己擔了謀害十三阿哥的黑鍋,雖然她粗鄙且隻看重弟弟,可世上如田姥姥一般愛女兒的額娘又有多少呢?
想起田姥姥……嬿婉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人,他們的麵龐清晰且真實,她發現自己清楚的記得所有細節。
如果那跨度幾十年的夢是真的,自己一定要比夢裡過得更好。
春嬋,瀾翠,我現在覺得我自己很好,我,我就是做噩夢了,有你們陪著我就好了嬿婉回過神來,看著麵前真心待自己的二人,又感動又心酸。
同是微時情誼,夢裡的雲徹哥哥卻不如這二位姐妹待自己情深義重。
下定了某種決心,嬿婉斂去神色。
寵妃之路,夢裡走得,夢醒了更能走得,要比以前走得更好更順暢。
嬿婉正胡思亂想著,忽聽外麵亂糟糟地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西執庫很快就接到通傳,延禧宮主位嫻妃娘娘烏拉那拉氏,謀害皇嗣,被廢為庶人,打入冷宮。
西執庫從此不必伺候嫻妃的衣裳了。
嬿婉聽聞此訊息,抓著被子的手險些把布料扯破。
應驗了,夢裡嫻妃就是因為謀害皇嗣被打入冷宮,又在冷宮中結識了雲徹哥哥,被關了三年後來又被複位。
夢中的一切原來都是真的?
那後來自己被打入花房,又摔碎花盆,去啟祥宮被折磨五年也是真的了??
不,不,不能這樣嬿婉魔怔了一般。
搖頭喃喃自語。
她一定要改變這一切!
想起淩雲徹這個男人,嬿婉的內心一陣鈍痛。
彷彿有什麼魔力一樣,讓她隻要想起這個男人就會不由自主的為他癡迷。
明明在夢裡她後來己經對淩雲徹早就斷了心思,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莫名其妙的去做那些熱臉貼冷屁股的蠢事。
她想起自己滿懷噁心的說出那些動人情腸的話,內心毫無波瀾的說出臣妾喜愛淩霄花,少年時最愛,現在也不曾改,鬼迷心竅般披著薄紗點了迷情香意圖借種生子。
說起來她對淩雲徹感情也不過爾爾,從前上三旗包衣管領家的格格如何看得上出身下五旗的淩雲徹?
隻是因為阿瑪犯了事,他纔不得不和淩雲徹淪為一路人。
她不是冇有想過好好和淩雲徹在一起,可她發現他們著實觀念差異太大了。
一個不思進取,冇有前途,無法體諒自己作為落魄格格身份和心氣兒的人。
一個看自己受到欺負,隻會說當宮女被打罵是常事的人。
一個明知道她在西執庫油水不多,無法補貼家用,還想著讓自己在西執庫躲清閒的人。
如何與自己偕老?
既然大夢初醒,首先就是要早早斷了和雲徹哥哥的青梅竹馬之情。
想到這裡,嬿婉也不顧風寒未愈,穿好衣服下床就要往冷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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