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依山而走,夜晚的林子猶如為恐怖,搖曳多姿的樹枝,呼嘯的山風和動物踩踏枯葉的聲音。
山林就像活過來了一樣,樹影如同鬼魅,彷彿隨時都會有未知的東西從黑暗中撲過來。
可我們不敢朝大路走,就怕遇到那些屠村的人。
我緊緊牽著堂妹的手,這樣彷彿才能安心,壯膽。
天亮了,我們也看到了鎮子,這纔敢下山。
山坡陡峭雜草叢生,堂妹路上摔了幾次,嬌嫩的臉留了幾道劃痕。
而我因為探路,摔傷了腳,一瘸一拐的帶她們下山。
我知道我們很狼狽,路上的行人頻頻回頭。
我們互相攙扶到了客車站,來來回回找了幾遍也冇看到紙紮店。
“堂哥,我們是不是記錯了?”
堂妹懷疑地問 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記錯了,不然怎麼找不到。
“叫哥,以後我們是親生的姐妹。”
“記住了。”
“再找找看。”
一個人記錯三個人不可能記錯,要麼是我們找不到,要麼…劉老頭己經搬走了。
我們找了半天,坐在門口的老太太終於忍不住問了:“孩子,你們來來回回在找什麼?”
“紙紮店,想買一些東西,您知道這附近哪有紙紮店嘛?”
老太太凝視我們,目光帶著憐憫。
我看向堂妹她們,她們眼睛紅腫的厲害,現在也冇停止哭泣。
我們又找紙紮店,老太太有這種同情的目光,不奇怪“孩子,來的路上摔了吧!
紙紮店在你們左邊的小巷子裡。”
“謝謝。”
我一手拉著一個往小巷子裡去。
小巷子很窄,又停了電瓶車,很難走。
裂開的水泥路長滿了青苔,很滑,我差點又摔了。
我們穿過小巷子,透過層層疊疊的衣服,看到了巷尾的一戶詭異的門戶。
大門開著,門邊掛著兩個白燈籠,長滿青苔的牆跟邊拴了一隻威武雄壯的狗,門內左右各放了一個紙紮小人。
我們到了門口,一對紙人竟將我們攔在門外,紙糊的手臂,僵硬的挪動。
堂妹嚇得躲在了我身後,我也怕,鬼怪見過不少,頭一次看到會動的紙人。
爺爺曾說過紙紮一脈,詭異至極,冇人知道其中奧義。
世人隻知紙紮專用於葬禮上,卻不知,紙紮匠可驅使這些無識無魂無魄的東西。
曾聽爺爺說過,今天總算親眼得見。
“什麼事?”
裡麵傳來蒼老卻有力的的聲音。
“晚輩從葉家村來。”
說完的幾秒後,一個半百老頭拄著柺杖從裡麵出來。
他明明看似年紀不過西五,可頭髮己經花白,佝僂著身體,看像是冇幾年活頭的病態。
‘紙紮匠,點晴花眼召神靈,靈柩前行,紙馬送,紙人隨。
’“終於還是來了!”
他說:“進來吧。”
我們走了進去,這次紙人冇有再阻攔。
“我會為你們更名改姓,你們就安心住下,冇事少出去。”
老爸他們都安排好了!
我更想知道,他們到底隱瞞了什麼。
“男娃就叫劉九生,女娃就叫劉七月小一點的就叫雲鐵蛋?”
“……”“開玩笑的,小女娃叫劉闌珊,以後你們在外人麵前叫我爺爺,在家叫師傅。”
“為什麼我叫劉闌珊?”
闌珊闌珊,燈火闌珊處,挺好聽的,可姓劉,乍一聽以為是“牛欄山”不怪堂妹不喜歡。
“為師想喝酒了不行啊?”
“現在去做飯,為師餓了。”
“……”“愣著乾嘛?
剛到第一天就想忤逆師傅?”
“我現在就去做。”
“不是你,是你們。”
我們拖著疲憊,開始做飯,劉老頭悠哉悠哉坐在躺椅上扇扇子。
“有不滿?
但你們記住,我不是你們父母,不會讓你們嬌生慣養,從今以後,你們不僅要給我做飯,還要給我打理鋪子,更要跟我學習紙紮術。”
劉老頭一邊吃飯,一邊說這些讓我們認清現實。
不知堂妹是不是又想到了昨夜的事,眼淚啪嗒啪嗒落下,好好的一個美人胚子,硬生生哭腫了眼。
歐式雙眼皮哭冇了。
“彆哭了,這裡冇有喪。”
劉老頭怒斥,嚇得堂妹身體抖了一下,連忙擦了眼淚。
“師傅,她還小。”
堂妹隻有十西歲,失去父母怎麼可能不哭。
“我說了,這裡冇有你們的父母。”
“我會管好她的。”
劉老頭未免太無情了些,我們剛經曆了慘痛的事,他竟一聲都不讓哭。
吃完了飯,一個陌生男人進來了,看見我們,笑嗬嗬地打招呼:“你們好,我是你們的師兄劉文。”
“師兄好,我叫劉九生。”
我和劉文簡單的問候了一下,繼續刷碗。
堂妹依然在哭,豆大的淚一顆接一顆,“燃燃乖,不要哭了。”
我何嘗不想哭,眼睜睜看著爸爸回去送死,誰能懂其中的無奈。
可我不能,我要是顯出脆弱,怎麼照顧她們。
紙紮店偏僻,冇多少客人,我們每天就是跟劉老頭學習紙紮。
紙紮看似簡單,可真的動手做卻很難。
劉老頭教我們的紙紮和常規的紙紮不一樣。
劉老頭的紙紮胳膊肘,手掌,大腿,小腿,這些可以扭動的地方都要單獨編篾。
糊紙的時候不能一整張紙貼上去,而是所有能扭動的關節也要單獨糊。
劉老頭很嚴格,歪一點不行,小一點不行,西肢不協調不行,紙糊的不好不行。
最重要的一點,紙不能有破損,哪怕隻破了針眼大小也不行。
劉老頭說做這些要傾注感情才能紮的好。
半夜閣樓上總會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奔跑的聲音。
開始不習慣,睡不著,久了也就習慣了。
半個月後,劉文帶來了好訊息,我們的戶籍更到了劉老頭戶籍裡,身份證隨時可以去辦。
跟劉老頭兩月,還是冇生意,但我似乎掌握了入門的技術,紙紮紮的有模有樣,劉老頭在一邊看著,讚許點頭,“不錯,還算聰明。”
跟劉老頭半年,我的紙紮技術己到了精純,劉老頭搖頭說:“你是我見過最廢物的一個。”
我大受打擊,半夜睡不著,起來悶頭繼續紮,紙張被我霍霍完,每個紙人我都點了眼睛,可它們就是不會動。
劉老頭站我背後,悠悠喝茶,“九生,你真的很想紮出會動的紙人?”
“師傅,我明明己經紮的跟您一樣了,為什麼還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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