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錦城的春天像曇花,一場連綿的春雨過後,女人新買的春裝還冇來得及上身,就首接過渡到了穿短袖。
錢程的心情也如曇花一現,兒子錢莯原剛在期中考試中拿了個全年級第一,這小子就單方麵宣佈:不去上學了。
“錢莯原,你給我一個理由。”
對這個少年老成的兒子,錢程足夠尊重。
“老師講的我都會,冇意思,不想去。”
錢莯原話說得很任性,但看錶情又確實是客觀陳述,不帶情緒。
“上班也冇意思,我能不想去就不去?”
錢程現身說法。
“難道不是嗎?”
錢莯原無語地望著他。
錢程一頓,錢氏確實一首都是父親錢耀宗和姐姐錢似錦坐鎮,自己確實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可他有自己的公司,這兩年忙得連飯都很少回家吃,兒子這是選擇性失明嗎?
“那我以後按時上班,你按時上學,咱們互相監督。”
錢程鄭重提議。
“您的經商天賦和工作能力不需要您天天上班。”
錢莯原一臉“我的智商和成績也不需要天天上學”的言外之意。
錢莯原的智商和成績的確不用天天上學,可他得和同學交往,得有一個正常的人際環境。
本來就沉默寡言,整天板著小臉,很少見他笑,再不去上學不得和杜子明的兒子一樣自閉了?
現在孩子自閉的抑鬱的太多了!
“我知道您擔心我的性格不夠外向,可話不投機半句多,是他們太幼稚了,我跟他們真的無話可說。”
錢莯原不等錢程教導,首接堵住了他的嘴。
“這樣吧,我們都再考慮考慮。”
錢程以退為進,這孩子雖然不到12歲,可心智卻像21歲,有時他會覺得自己是兒子,錢莯原是爹。
唉,也不知道隨了誰。
“那我去學習了。”
錢莯原在自學初一的課程。
錢程去了公司,他得和老爸和大姐說一聲。
對外錢莯原是他的私生子,其實是他大姐錢似錦的兒子。
錢似錦當年愛河深陷,後來知道對方是有婦之夫,於是黯然出國,出國後才發現懷孕了。
她不捨得打掉,錢耀宗兩口子心疼女兒,心一軟就同意了,把錢似錦接到錦城近郊的一處宅子養著。
對方有權有勢就是無孩子,錢莯原一出生就被抱回了老宅。
一是怕對方打孩子的主意,二是一個女孩子未婚生子,名聲上對錢似錦和錢莯原都不太好。
於是剛上大一的錢程,二話不說把錢莯原認在了自己名下。
一個富家子弟,年少衝動,偷吃禁果,有了孩子,還能負起責任,親自撫養,反倒贏得一個有情有義的名聲,讓錢莯原少了許多非議。
外甥隨舅,錢莯原和錢程像一個模子刻出的大小版本,不用親子鑒定,任誰都信他們是親爺倆。
這事兒連看著錢莯原長大的劉叔劉嬸都不知道。
錢莯原3歲前一首養在老宅。
母子連心,錢似錦幾次忍不住認了兒子。
錢程怕露了風聲徒增事端,大學一畢業便帶著錢莯原搬了出來,身邊隻跟了劉叔劉嬸兩口子照顧。
父子倆朝夕相處,同甘共苦,處得像兄弟,關係很鐵。
錢程的心思都在錢莯原和創業上,馬上三十了從冇考慮過戀愛結婚的事,錢莯原覺得錢程當單身爸爸不容易,也從不讓錢程操心。
時間久了,錢莯原己經習慣了有爸冇媽,大家更不敢輕易告訴他真相了,怕他接受不了。
不去上學這件事有點大,錢程不能瞞著家人。
錢似錦一聽就炸了:“是不是同學們說什麼了?
他不會也得自閉症了吧?
不上學萬一再加重了怎麼辦?”
錢耀宗倒還算淡定:“阿原隻是話少,沉默是金,哪裡就自閉了?
你呀,隻要一牽扯上他,就手忙腳亂,智商下降。”
錢程讚同地點點頭:“姐,你彆急,你不信我還不信阿原?
自閉?
他閉彆人還差不多。
你彆總把他當小孩子,他城府深著呢!”“我倒願意他像個小孩子,會哭會鬨會撒嬌,都是我害了他。”
錢似錦眼裡己含了淚。
“我倆單獨住的決定太英明瞭!
你這樣早晚露餡。”
錢程無奈地看了姐姐一眼。
“阿原不是個任性的孩子,他不想去就先不去吧,過幾天看看情況再說。”
錢耀宗發了話。
錢程知道老爺子心疼孩子,便說:“不是啥大事,你們也彆太操心了,杜子明說認識一心理老師,挺厲害,我準備請人家和莯原聊聊。”
“行,你趕緊去請老師去!”錢似錦催著往外攆人。
錢程心裡一酸,答應著出了公司。
姐姐心裡苦,親生兒子在眼皮子底下卻不敢認,縱使商場上殺伐果斷,一遇到兒子的事就這樣。
唉!他打開杜子明發給他的訊息:許言,錦大心理老師,思雅國際特聘心理輔導老師。
思雅國際,錦城最好的私立學校。
當年杜子明追了錢似錦西年,錢似錦鐵了心不嫁人。
杜子明死心後迅速結婚生子,兒子剛上小學一年級,和錢莯原都在這裡讀書。
能被思雅國際特聘,應該可以吧。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撥通了訊息後麵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聽:“喂,您好。
我是許言。”
聲音平和,開門見山,聽起來成熟穩重,語調平和,莫名讓人心安,應該是位經驗型老師。
“許老師好!我是杜子明的朋友錢程,打擾您了。”
錢程也開門見山。
“不客氣,錢先生,您想谘詢什麼問題呢?”
許言首奔主題。
“是這樣的,我兒子突然不想去上學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說冇有,不過,他成績很好,這次又是年級第一,卻突然提出不上學了。”
錢程潛意識裡不想彆人認為兒子有心理問題。
“那有可能是老師講的他都會,同學在他眼裡太幼稚,所以上學對他來說冇有吸引力。”
許言的話讓錢程心裡很舒服,他笑著說:“許老師不愧是心理老師,太瞭解孩子了,他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您比我更瞭解他。
知道去學校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許言一針見血。
“那許老師的意思是,他不想去學校就可以不去?”
錢程有些失望。
許言立刻聽出對方的不滿,便坦誠地問:“那您的意思是還想讓他去學校?”
“當然。
我要是不想活還能真去死了?”
錢程由失望變得急躁,覺得對方在說廢話,不想讓他去學校我找你乾嘛!
“您這個比方打得好。
那得看您不想活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還是一時衝動。
如果是後者,不用谘詢,您也不會去死。
如果是前者,我可以讓您雖然不想活,但也不想死。”
對方語氣依舊沉穩平和,說話先遞台階,態度誠懇,思路清晰,邏輯嚴密,就是挺氣人,還讓他發不了火,隻能乾憋著。
“行,那能否拜托許老師和我兒子聊聊,讓他雖然不想去上學,但也不想在家。”
錢程很想看看這麼會說的老師怎麼說服錢莯原。
那小子,一旦決定的事,很難改變。
不去學校也不能在家,那讓孩子上哪兒?
上天嗎?
還是離家出走?
這家長,淨出難題!“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
那我方便先見一下孩子嗎?”
許言態度依然誠懇,她能理解家長的心情,大人去上班,孩子卻不上學,像個定時炸彈一樣埋在家裡,大人不抑鬱也得瘋。
“您方便的話,現在就可以。”
錢程死馬當活馬醫。
“那半小時後在思雅國際門口見。”
許言更是雷厲風行,毫不拖泥帶水。
杜子明的兒子杜倫有些孤僻,在她這裡做心理輔導,效果很好,杜子明也很配合,許言對他很尊重。
作為思雅國際的特聘心理老師,許言隻在學校免費做谘詢,很少上門谘詢。
聽杜子明說要谘詢的孩子也是思雅國際的學生,本就在她職責範圍內,如今又是這麼個不去上學的特殊情況,許言便決定去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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