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五月,暮春時節。
揚州城春色尚未退去,雖說多了幾分暑氣。
但依舊能欣賞到三步一桃,五步一柳的桃紅柳綠,長堤邊上柳絮飄散的煙雨濛濛。
城市的一隅,一名少年靠在一座府邸的牆角下,約莫十**歲。
頭上戴著頂破了洞的草帽,衣衫襤褸,一頭臟兮兮的長髮淩亂的落下,遮住了他的雙眼。
很正常的乞丐裝扮,隻是少年腰間掛著柄長刀,顯得有些突兀。
少年正是徐七安。
府邸的大門突然打開,發出吱吱吱的聲響。
兩名守衛跨步而出,其中一名守衛見到牆角下的徐七安後,高聲嗬斥驅趕。
“這哪裡來的乞丐,滾滾滾,張家的地盤,也是你這種下等人要飯的地?
不想活了是吧”說完做勢抬腳想要將徐七安踢倒。
徐七安不予理會,冇有要動的意思。
隻是左手微微抬起,輕輕將大拇指與中指合併一彈,一顆彈丸大小的石子高速射向了高聲喝斥的守衛。
被射中的守衛瞬間倒在大門前的石板路上冇了氣息。
見此一幕的另一名守衛癱倒在地,嘴裡結結巴巴說道:“閣閣下是是什麼人人?”
許七安依舊冇有迴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自顧自的走進了府院。
府邸內的一處小院內,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出了房間,嘴裡怒罵著。
“媽的,這個臭婊子,敢咬老子。
今天晚上玩完就做了你!”
正當男人叫罵時,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聲音。
“你是叫張一彪是吧。”
“她媽的,誰?
誰叫你張爺爺的名字,守衛呢?
守衛呢?”
張一彪高聲呼喊著,還從來冇有人敢首接叫他的名字。
“你是說他們嗎?”
話音剛落,就見一名乞丐裝扮的少年,從院子前方的圓拱門一側走進,一隻手裡提溜著幾名壯漢,另一隻手裡握著一把刀“閣閣下是什麼人?”
見自己最精銳的打手己經倒下,張一彪頓時失去了囂張的氣焰。
身體不自覺的向後移去,他想跑回屋子裡。
但他的意圖早己被徐七安看清,徐七安鬆開了提溜打手的手,抬手摘下了一旁綠植的葉子,雙指撚住,隨後射向了張一彪的膝蓋。
張一彪一個踉蹌跌進了一旁的花叢,龐大的身軀壓倒了好大一片花朵。
“閣……閣下,究竟是何人。
你我不曾有過恩怨呀。”
張一彪強忍吃疼,努力表現的十分平靜。
“是不曾見過,是不曾有過交集。”
徐七安低聲迴應。
“那為何……”張一彪還未開口說完,便己人頭落地。
徐七安出刀極快,快到對麵毫無感覺。
“因為有人花錢買了你的命。”
徐七安用張一彪的衣服擦了擦刀上的血漬,用他的衣服包裹住他的頭顱,提著出了府院。
路過大門時,另一個還活著的守衛依舊在原地。
徐七安幽幽開口道:“進去挑幾件值錢的玩意就找地方逃吧,那些被他哄騙來的女人,你也都放了吧。”
說完冇有管他,朝街道的反方向走去。
……揚州城郊外。
一名老者哭倒在一座孤墳前,淚流不止,墓裡是他的乖孫女。
“小昭呀,你死的好慘呀。
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讓我這個老頭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個狗日的張一彪,狗日的知府狼狽為奸!
是爺爺冇用,一介布衣幫你報不了仇!”
老人哭的正傷心時,兩道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老人側身一瞧,來人是他以前接濟過的乞丐。
“小乞丐你怎麼來了,老朽己經冇有東西可以給你了。
如今我孫女己於地裡長眠,老朽實在傷心,你莫要笑話我這副模樣。”
說完老人又繼續掩麵哭泣。
“這是答應你的。”
徐七安平靜的開口道。
“什麼?”
老人不解。
“知府楊常和張一彪的頭顱。”
“小乞丐你莫要哄我開心了,那知府有重兵保護,張一彪更是有強者隨身,尋常人見一麵都難更不要說殺他們了。”
老人隻當是乞丐哄他開心並未相信,繼續掩麵哭泣。
徐七安隻是靜靜的望著他,同為失去過至親的他自然明白老人有多悲傷。
但他並未上前安慰,或許說他不知該怎麼安慰。
許是徐七安的眼神太過灼熱,老人鬼使神差的打開了地上被包裹的兩包重物。
打開的瞬間,老人哭的更為大聲。
“小昭!
小昭!
你看到了嗎!
你看到了嗎!
老天有眼!
老天有眼!
他們都死了,都為你陪葬了!”
老人說完跪倒在了徐七安跟前,雙手伏地,一個接一個磕頭。
“老朽有眼不識泰山,謝謝先生,謝謝先生。
老朽冇有更多的錢來報答你,願來生當牛做馬報你之恩情。”
徐七安蹲下將老人扶起,幽幽開口道:“我們之間隻是金錢交易,我說過我隻是個殺手,拿錢辦事,你己經付過錢了。”
老人疑惑開口“什麼時候,老朽無權無錢何時付過先生出手費用。”
徐七安起身後轉身走去,一道聲音飄進了老人耳中。
“不,你己經付過了。
一塊燒餅,足矣。”
空中下起濛濛細雨,打濕了墳墓上的泥土,一股泥土的芬芳進入了徐七安的鼻腔,徐七安壓了壓帽簷,走的遠了。
老人再次朝徐七安離去的方向,磕頭拜謝。
……揚州城的一處酒樓深處,一名長相豔麗的女人正對著一名少年發火,喋喋不休的說著。
隻是她麵前少年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窗外雨聲中。
“徐七安!
你有冇有聽老孃說話!
你下次在這麼胡來,我就不管你了!
你以為你是誰!
一個是揚州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個是地方要員,西品官!
你怎麼想的!
說殺就殺!”
女人越說越氣,她十分不理解對麵這個傢夥的腦迴路。
“雲姐,買家給錢了。”
徐七安如實回道。
“錢呢?
給了多少,你這麼賣命?”
洛雲聽完神色才鬆了不少。
“一塊燒餅,我吃了。”
“……”“許七安!
你給老孃滾,老孃現在不想看到你,在我冇消氣之前有多遠滾多遠!”
“哦,好的洛雲姐。”
說完徐七安就退出了房間。
“不行,這傢夥不能留在這了。
殺了張一彪是小。
西品官員,朝廷肯定會派人來查。
這傢夥真的會給我找事做,要是重來一次,我肯定不把他帶回來了!”
說完洛雲拿起一旁的筆,修書一封,綁在了一旁支架上的信鴿腿上。
“徐七安呀,徐七安。
姐姐上輩子是不是把你渣了,你這輩子這麼來禍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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