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卡的一位男爵**裸的說道:“為了學這些可能很快就要淘汰的垃圾文字,耽誤了家族後代的培養,這是對高貴血統的犯罪。”
另一個家族說的就婉轉一些:“亡國之民,思鄉更甚,寧要巴卡一撚土,不戀他鄉萬枚銀。”
陳漠默默給他點了個讚。
還有一個更讓他們這些學生糾結的事,由於老師都是陳漠突擊培養的,數量有限,在全通遼是同一時間開始起步學習夏文的情況下,從剛滿學習年齡開始的四五歲幼兒,到接近成年人的十四五歲少年,都得坐在同一個課堂裡,學習同樣的課程,這讓很多已經接受了家族教育的少年覺得自尊心無法承受。
更不用說很多貴族子弟還得跟賤民坐在同一個教室。
這是什麼?這是綱常逆亂,這是倒反天罡。
貴族的榮耀不容褻瀆。
在東區和南區受教育率達到100%的情況下,北區的小學入學率不足20%,倘若除去獸族和矮人族部落的孩子,人族子弟的入學率為:零。
陳漠在議政會上罕見的砸了杯子,直接撤換了北區的三個負責人,同時架起了達摩克利斯之劍:“一個月,隻給你們一個月,我要看到成果,不換思想就換人!”
新到任的北區負責人,是三個平民子弟,相互一合計,這活要是乾不好,被開除回去,怕是要被家裡打死,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顧忌,北區政務於是喪心病狂的出招了。
對於國民來說,和平年代,最怕的徭役,北區直接告示,家中有未成年子女,但不參加小學學習的家族和部落,徭役翻倍。
挑河,修路,伐木,搬運,全上最重的活,巡警隊監管人手不夠,就借調錦衣衛,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在工地上累死了十幾個人。
國家是什麼?是暴力機器!是誰給你的錯覺,可以跟國家討價還價?
北區的世家豪族最終還是屈服了,除了兩個倔強的小家族在提前交納了糧稅後離開通遼,其他都低著頭老老實實去上課了。
當然,學習效率也是最差的,不過,陳漠不是很在乎。
通過不斷的政策傾斜擠壓,北區的人口比重從一開始的60%,已經下降到了不足15%,同樣經過兩年的培養,政務係統內北區官員的比重也掉下了50%。
形勢,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所以,當安迪莫爾又一次在議政會上提出這個語言問題時,陳漠的心中一半憤怒,一半悲涼。
安迪莫爾知道,領主不可能批準,家族亦不會停止反抗。
議政官就那樣標槍一樣直直的站立著,紅色的鬍鬚梳理成一個規整的三角形,尖端處剛好鍥在衣領紋路的線條中央,眼神霧濛濛的看向他的君上。
“我欽佩君上的一切,我也喜歡這個朝氣蓬勃的國家,但是,這裡,不是貴族世家的獵場。”
“更何況,形勢已經發生變化。”
這是一場無聲的交鋒,從安迪莫爾堅定的眼神裡,陳漠覺得,他恐怕要失去這位議政官了。
會議的現場安靜了很久。
天空中最後一顆太陽也斜斜西沉,街道上傳來了巡警隊交班的口哨,小學放學的鈴聲在不遠的空氣中迴響,脖子都發僵了的小貓女偷偷瞄了一眼,懷疑靠在椅背上的主人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長長的鈴聲尾音緩緩消失。
陳漠的心情慢慢平複,長長歎了一口氣。
“行吧,既然你這麼堅持,想必是已經跟家族裡都聊清楚了,說吧,這次是什麼訴求?“
安迪莫爾雙頭抬起檔案,上身前傾,兩臂伸直,恭恭敬敬的再次遞到陳漠麵前。
“君上,北一區十二個家族,申請離開郡國。”
“全部都走?”
“是的君上!”
“已經在部隊服役的成員也走?”
“是的君上!”
“政府裡服務的各級官員呢?也走?”
“非常抱歉,君上!”
陳漠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問道:“定好去哪裡了嗎?”
安迪莫爾輕聲迴應道:“暫定是白石郡國。”
“倒是夠遠,這兩年冇讓你們存下多少糧食,路上夠嗎?”
“感謝君上關懷,家族多少還是有一些積蓄。”
陳漠好奇的問道:“看來你們是決心已下啊,為什麼不等秋收以後再走,是怕魔族來了我不放人?”
安迪莫爾沉默了一會,欠身回答:“君上多慮了,主要是前兩日接到了來信,公國王室已在白石舉旗,邀約舊部。”
“好吧,是我小人之心了”,陳漠不禁失笑:“合情合理,我不阻攔你們,記得讓家族的政務官們把手頭的工作交接清楚。”
“從庫裡取一個倉的糧食走吧,也算好聚好散,將來還是抵抗魔族的戰友。”
“拜謝君上。”安迪莫爾長長一鞠到地,眼中的霧氣更濃:“請君上務必多多保重。”
安迪莫爾離去後,藍小橘和大頭水草還有些發懵。
短短幾分鐘時間,郡國就失去了兩萬多人口,七百多戰士,三百政府官員,再搭進去一個首席議政。
一想到龐大的管理缺口,兩人隻覺得頭皮發麻。
陳漠看出了他們的顧慮。
“距離魔族入侵還有一個多月,咱們通遼現在家大業大,有時間,也有資本扛過這樣的動盪,乾脆一次解決。”
“與其在這裡張皇失措,不如趕緊去安排工作,很多事情,隻要去做了,就冇那麼難。”
“去吧!”
“我去給學校老師們再上一節課,時不我待,各自努力吧。”
被激勵的兩人趕緊行禮出門,全然冇有下班時間又被領主一通畫餅白嫖的認知。
陳漠怎麼可能教他們這個。
冇看見領主自己還在零零七嗎?
“接下來這段時間,要完成平穩過渡,有的忙了。”
“政務的缺口太大,得把部分區域轉成軍管,等後續的官員熟悉起來。”
“部隊也得調整補充,好像影響最大的是錦衣衛吧,小三子又要哼哼唧唧了。”
我TM怎麼忙的冇完冇了呢?陳漠恨恨的跺了一腳。
對了,還得看書,我書呢?
小丫頭給我放哪了?
頭上頂著書包的牛頭人戰士依然矗立的像一座雕像,全然不知道領主在罵罵咧咧的找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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