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早年在齊國稷下學宮拜於夫子門下的學子,後來輾轉至秦國任職。
可謂見識廣博之人。
如此醇厚的烤羊香氣,他也是首次遇到。
秦軒看穿三人的心思,心中暗自思量。
“看來,蹭飯的人馬到了……”
雖心中如是想著,麵上卻洋溢位熱情的笑容。
邀請道:“這正是剛剛烤熟的羊肉,請陛下品鑒。”
福伯立刻指揮下人另搬一張桌子和舒適的坐墊。
始皇帝示意李斯和蒙恬在桌旁落座。
趙高與福伯則在篝火邊小心翼翼地切割著色澤誘人的羊肉。
秦軒取出三隻玉杯,斟滿了深紅色的酒液。
介紹道:“這是早年隨師傅在北方遊曆時,因救治一名西域商人所得贈的佳釀,名為葡萄酒。”
幸虧有前任和師傅早年四海雲遊的經曆,
任何不合時宜的事物,隻需推說是那時所得,混亂年代,無人能究其真假!
“此酒甘甜適口,頗為怡人。”
始皇帝淺酌一口葡萄酒,注視著杯中液體若有所思。
威嚴的臉龐上現出饒有興趣的表情。
在掃平六國後,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種天下無敵手的寂寥。
正在考慮究竟是先向北征伐匈奴,還是先行南下用兵。
好奇地問:“你對北方的匈奴瞭解多少?”
秦軒眉梢一揚,放下酒杯答道:“匈奴?乃北方的一支遊牧民族,頭曼單於整合各部落後形成的勢力。
現東胡強大,月氏興盛,匈奴處於兩者之間,處境艱難,故屢次侵犯我大秦邊境。”
始皇帝微微點頭,對這位兒子的博聞廣識感到滿意。
自豪地說:“匈奴侵擾我大秦邊境,朕必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大秦鐵騎的赫赫威勢!”
此時
蒙恬眼神一亮,臉上顯露出躍躍欲試的興奮。
作為武將,唯有戰場殺敵方能立下軍功。
六國覆滅後,天下太平,久無戰事,甚至有些閒得發慌。
若非如此,恐怕也不會有閒情逸緻閉門研發出毛筆來!
此刻聽聞皇帝有意對匈奴用兵,彷彿又看到了施展拳腳的機會!
正當他打算請求出征之際,
“陛下。”
趙高捧著一盤散發著濃鬱香氣的烤羊肉放到了桌上。
始皇帝瞧了瞧那金黃油亮的羊肉,聞著撲鼻的香氣,再也按捺不住食慾。
不再多言,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細細品味,雙眼不禁微微眯起。
“嗯~真是美味!”
“實乃人間珍饈啊!”
李斯吃完盤中最後一塊烤羊肉,眯眼回味無窮。
隻是年紀漸長,胃口已不如從前,若還能多吃一塊,該有多好!
烤羊肉鮮美異常,而且帶著恰到好處的辣味。
並非日常所食的芥末辣,而是彆具風味。
“想不到神醫不僅醫術超群,書法獨步天下,就連烹飪烤肉也堪稱一流!”
李斯言語間流露出迎合與真誠的讚美。
誠然,這一頓烤羊肉是他此生嘗過的最美妙的食物!
秦軒放下酒杯,臉上浮現出追憶的神色。
“自小隨師傅流浪四方,哪有什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凡事隻能靠自己,否則早就餓死了。”
在他來鹹陽的路上,確實曆經了不少困苦磨難。
這些話聽在始皇帝耳中,卻是滿心酸楚。
本應身為大秦尊貴的太子,享受著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生活。
卻因一場變故,曆經十數載風雨飄搖,凡事親力親為,獨自承受無數艱辛。
這使得始皇帝感同身受,心底湧起深深的愧疚。
瞬時,氣氛變得莊重而沉悶。
“陛下今日怎會來到寒舍?”
秦軒察覺到氣氛的尷尬,連忙轉移話題。
大秦初定,始皇帝政務繁忙,每日需批閱文書多達百二十斤!
即便休息之時,也要陪伴後宮嬪妃談天說地,排解她們內心的孤寂。
怎會忽然有空出宮,並親自來到自己家中?
實在奇怪……非常奇怪……
“哼!”
始皇帝冷哼一聲,威嚴的臉龐現出慍怒之色。
憤憤地抱怨道:“還不是那些儒生鬨騰的!”
“儒生?”
秦軒心頭一緊,腦海中瞬間浮現四個大字:焚書坑儒!
掐指一算,此事大約發生在幾年之後。
不過這也證實了一個問題:
那些儒生自天下一統之日起,便開始做出種種令人難以容忍的行為,直至惹得皇帝忍無可忍,將其坑殺殆儘!
秦軒對儒家並無好感,
尤其是想到深受儒家熏陶的大秦太子扶蘇,這個典型的反麵教材,更是讓他對儒家毫無興趣。
畢竟在始皇帝駕崩後,太子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
手中掌握著三十萬精銳邊防軍,在朝廷內部也有眾多大臣支援,民間口碑亦極佳。
簡直就是一副王者歸來的完美開局。
身為大秦帝國顯赫的長公子,竟被儒家學說迷得失去理智。
明明已揣測到先皇可能駕鶴西去,亦深知先皇斷不可能下令賜死於他。
儘管蒙恬多次警示其中必有詭異,他仍決然選擇自我了斷。
一手好牌,硬生生被自己打得提前出局!
若非深受儒家教條束縛,怎會做出如此愚行?
麵對儒生們的諫言,先皇憤懣離宮暫避實屬情理之中。
倘若始皇帝預知十多年後,自己將在史書中被儒生描繪成萬世唾罵的暴君,
恐怕此刻便會毫不猶豫地誅殺他們!
“儒生們又在搞什麼鬼花樣?”
秦軒對此並無訝異,隻好奇他們又因何事掀起波瀾。
始皇帝冷冷一哼,顯然想起儒生便滿腹怒火。
李斯壓低聲音稟報:“儒生們要求按周朝禮製實行分封諸侯。”
始皇帝欲施行政治集權,欲統一文字,統一思想,
諸子百家,始終是他心頭難以平複的憂慮。
“分封諸侯對他們並無實際利益,一群隻圖虛名的傢夥!”
秦軒撇嘴,眼中滿是對儒生的鄙夷,
內心忍不住嘲諷:這群迂腐的儒者若專心治學該多好,偏要涉足政壇,使得學術不再純淨,甚至拋出許多天真荒謬的理論。
果真是,磚家自有其傳統!
見長子對儒生們的鄙視,始皇帝不禁感到一絲寬慰。
畢竟在皇宮之內,他曾因扶蘇替儒生辯護而氣惱不堪。
冇有比較就冇有傷害,
對於這位深諳己心的兒子,越發疼愛有加。
然而,每當想到六國餘孽中的反秦勢力,以及暗中作祟的儒生,
“哼,總有一天朕定將他們儘數剷除!”
始皇帝憶及儒生,心中殺意湧動。
儒生憑藉通曉文字,常在市井間趾高氣昂,批評朝廷政令。
眾多目不識丁的平民百姓,對朝廷的認知很大程度上源自儒生的言論。
雖然皇權至高無上,但輿論卻掌控在諸子百家手中。
其中,尤以魯、齊兩地的儒生最為可憎。
始皇帝甚至曾幻想,未來這些儒生是否會故意歪曲自己的形象?
“陛下莫怒,臣倒有一計,能讓那些儒生束手無策,隻能乾瞪眼無力迴天!”
秦軒眼珠一轉,腦中已然醞釀出一個主意。
“哦?你有何對策?”
始皇帝威嚴的麵容上現出饒有興趣之色,
朝廷尚且對那些支援頑固守舊的儒生束手無策,哪有那麼容易應對。
不過既然兒子說有辦法,不論成敗,自然都要聽聽。
也可藉此機會考察一番。
“陛下稍待。”
秦軒起身返回內室,不久即取出一張小巧的薄片呈上。
始皇帝接過那張巴掌大小的薄片,上麵佈滿了不識的線條,似是一種新型文字。
粗略掃視,那些奇特的線條不下百個!
僅巴掌大的薄片上記載上百字,周邊還有不少空餘之處。
若是緊湊書寫,容納兩三百字不在話下。
若換作竹簡,恐怕需數卷方能承載,且攜帶極為不便。
相較之下,手中這如錦帛般輕薄的物件便捷得多!
驚訝之餘詢問:“這是何物?”
“此乃剋製諸子百家的利器,名為紙!”
秦軒自豪答道,
並未對這張疑似現代商品說明書的內容詳加解釋,
反正說了他們也不會懂。
大秦擁有兩千多萬人口,也無需考慮計劃生育,
此物,實為雞肋!
始皇帝手持說明書,滿臉驚愕。
如此輕薄的紙張,若承載數十萬字,恐怕僅重數斤。
他每日批閱的公文超過百斤,須一箱箱搬上搬下,光是翻閱竹簡便是體力活。
若將竹簡換成紙,那麼日均可處理更多公文,效率也將大大提高。
瞬間,雙目放光。
紙,果然是好東西!
隻是,
疑惑地問:“紙雖輕便勝過竹簡,又如何用來對付儒生呢?”
秦軒豎起食指,傲然迴應:
“我另有一項秘技!”
“活字印刷,采用膠泥製作形態規整的印模,在一端雕刻反向單字,字跡凸起部分如同銅錢邊緣的厚度,經火燒硬化後成為獨立的膠泥活字。
為滿足排版需求,常用字通常預備多個乃至幾十個備用,以便同一版麵內重複使用。遇少見的生僻字,事先未備則可隨用隨製。
印刷之時,隻需在版麵上刷上油墨,覆蓋紙張,施加適當壓力即可完成。
還可印製戰後百姓安居樂業的生活場景,摻雜一些奇聞逸事,提升大秦的正麵形象。
隨後挑選幾位聽話的大儒,宣揚朝廷希望傳達的資訊。
諸如大秦乃是天命所歸,陛下乃天上神祇轉世,六國舊王族如何殘暴,儒生又是如何擾亂朝綱等。
在全國範圍內廣為張貼,讓大秦隻有一個聲音——陛下的聲音!
這種通過印刷遍佈全國的物品,我稱之為報紙!”
秦軒嘴角微揚,得意地笑言:
“輿論引導而已,誰怕誰!”
始皇帝瞠目結舌,手指都不禁微微顫抖。
若按照秦軒所述,製造出紙張後大量印刷併傳送全國。
那麼天下,就隻剩下皇帝一人之音!
況且,
薄薄紙片輕便無比,今後批閱公文必將輕鬆許多。
李斯聽完闡述,也為之一振。
若能以輕便紙張取代笨重竹簡,無疑是讀書人的福祉,
對當前推行的文字統一工作,也能起到極大推動作用。
蒙恬讚同地點點頭,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可是,大部分百姓不識字該如何是好?”
啪!
秦軒打響指,自信滿滿地說:“簡單!將報紙分發給各大酒館,強製店主在每日早中晚定時朗讀。官府指令,哪個店家敢不從?
屆時,大秦百姓隻會認陛下,無視儒生!”
李斯眼神閃爍,心底悄然泛起興奮之意。
若果真如秦軒所言,今後始皇帝便不必再顧忌儒生的評論。
之所以顧慮,無非是因為儒生仗著識字,恣意攻擊大秦政策。
他們的言論一旦傳入底層百姓耳中,便會迅速擴散,最終導致民心喪失。
但有了報紙,始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將大幅提升。
正如那少年所言,
即便將已亡的六國貴族塑造為十惡不赦、禍害百姓之輩,
哪怕將儒生描繪成欺世盜名、剝削百姓的小人,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當謊言傳遍四方,深入人心,便成了所謂的真相。
真到了那一天,儒生們將迎來末日!
哼,這可是真真正正的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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