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們居然以命令的口吻說話,真當他是個好好先生?
不過考慮到他們的身份,
自己目前僅是五大夫爵位,且社長之職並未納入大秦正式官職編製,
與三位博士正麵衝突,顯然並不明智。
朝堂之上,哪一個不是久經世故的老狐狸,
即使心中憤慨,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輕易撕破臉皮。
秦軒放下茶杯,臉上洋溢位燦爛的笑容,
笑著說:“三位博士願意投稿,我們當然是熱烈歡迎!”
桂貞見狀,心下越發得意,
將一卷寫滿字跡的紙卷擱置於書案之上。
秦軒微皺眉頭,疑惑地問道:“造紙坊不是還在建設當中嗎?怎麼紙張已經投入使用了?”
桂貞揚起下巴,驕傲地說:“這是陛下所賜,社長想必尚未得到此種恩賜吧。”
“……”
秦軒看著眼前這三個自鳴得意的老傢夥,翻了個白眼。
這物件其實出自他手。
不過就是紙嘛……
差點忍不住反問一句:宣紙、牛皮紙、列印紙……見識過冇?
桂貞挺直脖子,用命令的口吻說:“即刻派人印刷併傳送至全國各地,這是老夫的最新作品,若出現任何差錯,小心秦法嚴懲不貸!”
另外兩位也各自取出滿載文字的紙卷置於案幾之上,垂目不語,顯露出一副“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姿態。
“諸位大人之事,我必會親自監督。”
秦軒滿臉笑容,彷彿完全不在意三人頤指氣使的態度。
桂貞三人撫摸著鬍鬚,對這個年輕後輩的熱情態度頗為滿意。
在得意之時,耳邊卻傳來了為難的聲音。
“三位大人,您們還未出示公文呢。”
“公文?何為公文?”
三人驚訝地同時發問。
“大秦資訊乃官府主辦,當然需先確認三位的身份才能釋出文章。若無法證實三位大人的身份,則無法在報紙上發表文章,這是規定。”
秦軒麵帶微笑,擺出一副恪守原則的樣子。
桂貞困惑道:“你不是認得我們三人嗎?你證明不就行了嗎?”
“那樣不合規定。”
秦軒攤開雙手,顯得頗為無奈。
三人驚訝地詢問:“那我們應該如何證明身份呢?”
秦軒眼眸微眯,笑容狡黠如同狼外婆。
笑眯眯地道:“首先,你們得證明你是你自己?”
身為穿越而來的現代人,不動聲色地整治人對他來說可謂輕而易舉。
隻需張口就能提出幾個讓人頭疼的辦法。
而且理由充分,讓人無法反駁。
秦軒斜眼瞥了一下。
看著那一臉愕然的老臉,心中暗自得意。
讓他們證明自己就是自己,這隻是開場小菜罷了。
這些博士來自六國各處。
倘若要求他們回原籍出生地開具身份證明,在六國覆滅之後,甚至找不到該去何處尋找。
況且這個時代交通不便,讓這些老者乘坐顛簸的馬車跨越數郡回到出生地。
能否找到暫且不論。
這一路的顛簸,能否平安歸來還是未知數。
僅僅讓他們在鹹陽城內辦理公文證明身份,已經算是仁慈之舉。
自己本是個毫無根基的外來者,初衷隻是想在鹹陽安穩立足,悠然度日。
秦軒曾猶豫是否讓這三個老頭等了一整天有點過分。
然而這三個老頭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樣子,再好的脾氣也難免會生氣。
即便冇有等待一天的事,這三個老傢夥恐怕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連始皇帝都不放在眼裡,又怎會在意一個冇有實權的小輩呢。
真是太過天真。
在秦軒看來,這些所謂的博士都是寵溺過度所致。
始皇帝為了讓六國融為一體,多次忍讓,反而讓這些倚老賣老之徒得寸進尺。
最後竟敢當麵嘲笑皇帝。
被處置,一點兒也不冤枉。
“此物是否能證明我的身份?”
一位老者拿出私印展示。
秦軒搖搖頭,淡然道:“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的,萬一偷來的呢?”
“你~!”
“小子,你是在戲弄老夫不成?”
桂貞臉色陰沉,話語中充滿憤怒。
秦軒麵色平靜,麵對三位動怒的大儒毫不畏懼。
放下茶杯,笑著解釋:“報紙是要麵向全國發行的,必須嚴格審查。若六國餘孽藉此機會發表反秦言論,大秦豈不是要陷入混亂?
再者,大秦以法治國,講究的就是規矩。
如果不嚴格查證身份,豈不是任何人都能投稿發文了?”
三人聞言,表情略顯停滯,怒意也隨之消減不少。
雖然前半句話聽來似乎彆有用意,使人頗感不適。
但後半句卻深深觸動了他們的心絃。
若真是任由任何人投稿發表文章,豈不是降低了他們大儒的地位?
“呼~!”
桂貞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怒火。
詢問道:“那我們應當如何開具證明文書?”
“請三位大人前往廷尉府開具身份證明,並附帶一份是否有涉案記錄的證明。”
秦軒胸有成竹,早已準備好應對策略。
“哼!”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憤然起身離開。
儘管心中憤怒,也隻能按照秦軒所說去廷尉府開具證明。
秦軒悠閒地品了一口茶,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眼中掠過一絲不屑。
“跟我鬥,分分鐘教你們做人!”
……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
半個時辰後,三位老者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
將蓋有廷尉印章的公文重重拍在桌子上。
桂貞慍怒地說:“我們的身份證明已經有了,現在可以下令印刷了吧!”
“哎呀,三位大人效率真高。”
秦軒正忙著稽覈一篇文章,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
三人畢竟是皇帝欽封的博士,擁有議政權力,還能監督百官。
開具一份證明,廷尉府自然不會故意為難。
恐怕還會巴不得儘快出具證明,好打發他們走人。
看著三位還在喘氣的老頭,秦軒笑道:“三位稍等片刻,我先把這篇文章審閱完。”
話音剛落,不顧三人的反應。
轉身對著旁邊的小吏訓斥道:“我強調了多少次了,文章務必要精煉明白,內容充實主題鮮明,流水賬絕對拿不到高分!
這篇文章描述的是百姓安居樂業,受眾主要是普通百姓,所以必須通俗易懂!
弄篇文言文出來,你以為是在考科舉狀元嗎?百姓大多數連字都不認識,怎麼可能聽得懂?
重寫,立刻馬上重寫!”
小吏眨巴眨巴眼睛,內心疑惑:“什麼是考狀元?”
但在看到上司怒容滿麵後,連忙應聲道:“社長批評得對,我這就去重新寫一篇。”
“去吧,明天早上拿給我看。”
秦軒揮手示意,臉上滿是無奈。
已經強調多次了,文章一定要通俗易懂,又不是比拚文采,何必搞那些花架子。
就像他在現代社會看小說,就是為了輕鬆消遣,自然是選擇通俗易懂的來看。
要是搞得文縐縐的,還不如直接去看《論語》!
秦軒連續審閱了三篇稿件後,這纔將小吏打發走。
案幾上的茶水已幾乎飲儘。
青竹在一旁侍立,正要伸手為秦軒斟滿茶杯。
秦軒放下手中的稿件,揉著眉頭說:“不必了,準備收工吧。”
“是。”
青竹輕輕點頭,明白了少爺的意思。
三人靜坐在下方,全程聆聽這位社長大人對文章的具體要求。
額頭上青筋暴跳!
若不能展示文采,又與市井百姓有何異同?
按其要求撰寫文章,實乃對文人群體的褻瀆之舉!
桂貞內心憤慨,已然暗下決心,
倘那位社長執意要求改動文章至那種程度,他必當拍案而起!
待見對方公務已畢,
遂言道:“廷尉府已出具公文,是否當下便可安排付梓刊印?”
秦軒挺身而起,整理了一下衣襬,
仰望門外天空,
淡然言道:“三位大人明日再訪吧。”
桂貞愕然瞠目,牙齒緊咬,質問:“社長大人可是尚有他務需處理?”
“非也!”
秦軒揚首,眼神肅穆道:“隻因本官此刻欲下班矣!”
此言一出,三人皆瞠目結舌,
扭轉僵硬脖頸,瞥向窗外天色,
尚未日暮……
“小青,咱們回家用膳。”
秦軒對此情狀毫不在意,徑直邁步而出,
青竹則緊跟其後,手中捧著一小包乾果,儘是少爺平素喜好之物。
“呼哧!呼哧!呼哧!”
桂貞如同石雕般站立原地,胸腔起伏如風箱般劇烈,
身為博士,竟遭一無品級晚輩如此戲弄?
額上青筋暴突,氣得他怒吼如雷:
“此……豎子,老夫誓要他誅三族!”
“稟報陛下,造紙工坊已構建完畢,首批紙張已完成製作,紅糖作坊供不應求,請陛下恩準擴增規模。”
朝堂之上,一位白髮蒼蒼的治粟內史報告了造紙工坊與紅糖作坊的進度。
始皇帝麵色泰然,徐徐開言:“紅糖作坊原計劃滿足鹹陽數十萬人口需求,怎會突然供不應求?莫非,有人私下囤貨?”
當初策劃之時,紅糖作坊供給鹹陽確是綽綽有餘,緣何現下出現供不應求之態?
倘若有誰膽敢囤積紅糖,必嚴懲不貸!
當前紅糖由大秦官府嚴格控製,其重要性絕不亞於鹽業。
如有商人膽敢插手紅糖買賣,或許該殺一批膽大妄為之徒以示警戒!
“回陛下,微臣已派人嚴密監視,並未發現囤積行為,隻是……”
治粟內史擦拭額頭上的涔涔冷汗,
顯然年事已高,僅幾句言語便顯疲態,額頭已滲出汗珠。
見皇帝麵上流露出疑慮,
李斯立即出列解析:“啟稟陛下,由於新興的商業街將眾多商人聚攏一處,極大地加快了商品流通速度,
故而紅糖店鋪在商業街一經上市,瞬即被各地商人搶購一空,並迅速分銷至全國各地郡縣。”
此時,滿朝文武皆瞠目結舌。
昔日,大秦雖與六國互通商貿,
尤其是富庶的齊國,其經濟命脈幾乎掌握在秦國手中。
嬴政下令七國統一文字,齊國率先順從,
即便稷下學宮的儒家學者極力反對,也無法阻擋新文字的推廣步伐。
究其原因,在商貿活動中,若不用新文字書寫契約,則交易無法進行。
麵對利益驅使,齊王不得不低頭屈從。
儘管有人洞察秦國的深意,
但若秦齊斷絕商貿往來,齊國經濟必將遭受致命打擊,
這也正是齊國坐擁五十萬雄兵,卻眼睜睜看著趙韓兩國覆滅而不願發兵救援的原因所在。
然而,此前從未出現過商人們蜂擁而至、商品供不應求的盛況。
紅糖之所以能快速取代蜜糖與飴糖,低價固然是一方麵,
商業街的建立,則更是推波助瀾的重要因素。
大秦的商人如今彙聚於一條街道,加速了商貿交流,
彷彿一座古代版的批發市場!
甚至連鹹陽城的百姓,也更願意前往貨品豐富的商業街采購。
商業街的地價隨之水漲船高,
即使店鋪租金昂貴至寸土寸金,仍有許多豪商不惜重金爭搶門麵。
幸而鹹陽城並未設城牆,正逐步向外擴展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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