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昨日曾拜會過治粟內吏,他已明確告知紅糖的具體事宜皆由您掌管。”
烏氏倮亦隨之附和道:“社長大人,我等真心實意而來,希望共謀商機。”
秦軒悠閒地擱下茶杯,笑問:“那麼二位打算如何洽談呢?”
“我等欲購得紅糖的製作秘方!”
烏氏倮直言說出目標,聲音洪亮且充滿堅定自信,一股豪氣逼人之感油然而生。
秦軒倚靠椅背,身體微微後仰,眯眼之時手指輕輕叩擊桌麵。
既未表態讚同,也未表示反對。
片刻之後,
他轉向那位高貴美婦,笑問:“巴夫人意下如何呢?”
巴清麵對笑意盈盈的俊俏麵龐,腦海中急速思考。
她婉然笑道:“妾身隻需確保能購得足夠商品便滿足了。”
秦軒微眯雙眼,深深地凝視著雍容華貴的美婦。
烏氏倮急於求購秘方之舉,多少顯得有些浮躁衝動,
或許是因為覺得秦軒太過年輕,故而掉以輕心吧。
相比之下,
巴清能在蜀郡獨占鼇頭,坐擁自家武裝力量,顯然並非普通女子所能比擬。
至少在懂得何時進取、何時退讓這一點上,她拿捏得恰到好處。
紅糖生意由官府嚴格把控,明顯是要效仿食鹽實行專賣製度。
儘管紅糖熬製工藝並不複雜,但在官府禁令之下,無人膽敢私自大量熬製。
至少在接下來的五年內,這項限製不會解除。
屆時,
再推出白糖乃至冰糖,便可順理成章。
秦軒對這位傳奇寡婦不由得刮目相看。
能讓家族事業不斷壯大,自然是有其獨到之處。
然而,
對於紅糖生意,秦軒早已運籌帷幄,無法遂她的願。
官府已集結了一批小吏,即將派遣至全國各地開設店鋪銷售紅糖,
就如同官方直營店麵一般。
因此,二人的如意算盤註定落空。
秦軒搖頭道:“紅糖將由官府直接出售,五年之內二位不必再作他想。”
烏氏倮聞言,臉色微變,現出失望之色。
自紅糖甫一麵世,他便敏銳地覺察到其中蘊含的巨大利潤,故而尋至治粟內吏處,
並對官府的安排略知一二。
當得知紅糖生意交由一位年輕人主持時,他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登門造訪。
冇想到對方卻斷然拒絕,從其堅決的態度來看,再作爭取也屬枉然。
然而,眼看唾手可得的利益無法分享,心中實難釋懷。
巴清愣了愣,美豔的臉龐上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從秦軒的話語中捕捉到了弦外之音,
試探著問道:“五年之後……您的意思是,五年之後我們可以購買紅糖秘方了?”
秦軒再次輕抿一口茶水,既未明確答覆,也未明確拒絕。
二人頓時精神振奮,緊緊握住拳頭,臉上綻開興奮的笑容。
倘若能購得紅糖秘方,就意味著掌握了銷售權,
雖需等待五年,但大秦一統江山,疆域遼闊,哪怕僅在數郡取得銷售權,也可賺得盆滿缽滿!
這與獲得食鹽的銷售權無異,簡直想不賺錢都難!
秦軒放下茶杯,目光在二人興奮的臉上一一掃過,
心底暗自竊喜:待你們還在售賣紅糖時,我已在籌備白糖冰糖的生意了!
他放下茶杯,身體略微前傾,麵色變得莊重起來,
沉聲道:“五年太久,我們隻爭朝夕!”
“五年?”
“我們?”
二人聞言一愣,一時之間未能領會其意。
秦軒霍然起身,高舉拳頭,傲然宣佈:“我欲組建商隊,打通與西域的商貿通道,用絲綢、瓷器等與月氏、烏孫、樓蘭等地交易!
到那時,黃金還不是滾滾而來!
比起紅糖生意,商貿的利潤纔是真正的大海!”
他的言語間充滿了無限激情,
若有內行人在此,定能看出這些話就像是銷售公司激勵員工時常用的描繪藍圖之辭。
巴清與烏氏倮交換了一下眼神,均被這高昂的情緒所打動。
坊間傳聞,西域尚存諸多小國,
若能用大秦盛產的絲綢、瓷器等與西域人互通有無,不僅能換得黃金,
更能引入大秦尚未擁有的珍貴物品,必將引發豪門貴族爭相搶購!
這無疑是一筆暴利的買賣!
烏氏倮雙眸閃爍著光芒,
但旋即又黯淡下去,歎息道:“社長之意雖妙,烏氏也曾試圖付諸實踐,甚至還派出護衛隊沿途護航。
奈何匈奴人凶殘貪得無厭,根本無意與我們公平交易,而是選擇掠奪,
派出的商隊與護衛,悉數慘遭屠戮!”
烏氏倮緊握拳頭,眼中滿是對匈奴人的憤恨。
烏氏家族所在的北地郡,早有穿越草原的嘗試,
然而甫一踏入大草原,便遭遇匈奴騎兵攔截,最終铩羽而歸。
連穿越草原都無法做到,更遑論進入西域開展商貿活動了。
雖然秦軒的提議誘人無比,但在現實麵前,終究猶如水中撈月,遙不可及。
巴清原本光彩照人的目光也隨之黯淡下來。
秦軒唇邊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朗聲道:“匈奴的問題,我自有解決之道。我隻想問,二位對這樁買賣是否有意參與,是否願意共同組建一支商隊呢?”
“自是樂意之至!”
巴清與烏氏倮異口同聲,
倘若真能解決匈奴侵擾的問題,那便是開啟了一條通往西域的黃金商貿之路,豈有不願之理!
秦軒微微點頭,麵露喜色。
有這兩位實力雄厚的商人加盟,商隊之事便有望順利推進。
就在他準備詳述計劃之際,
二更急忙闖入屋內。
清晨時分,“少爺,宮中的趙大人到了,聲稱陛下傳喚您即刻入宮!”
“入宮?”秦軒疑惑地眨了眨眼,眉梢微蹙。
本以為能在這晨光熹微之際悠享一番寧靜,他剛處理完堆積的事務,正愜意地坐在庭院的搖椅上,品茶賞景,偶爾戲謔一下身邊的小丫鬟,這纔算是品味人生嘛。為此,今早他還特意告假,連報館都冇有去。
然而,兩位不速之客打破了這份寧靜。儘管他們是兩位富甲一方的豪紳,前來洽談的生意無疑能帶來豐厚利潤,但內心仍感歡喜。然而,入宮之事,顯然意味著又要無償勞碌了。
在秦軒心中,始皇帝似乎對他愈發吝嗇起來,還不時跑到家中蹭吃蹭喝。不過,既然連趙高都被派出傳達旨意,此事顯然不容推辭。
他立即起身,麵上流露出一絲抱歉而又略顯炫耀的笑容:“原本還想與二位暢談三日三夜,燃燈夜話,無奈皇帝有召,不得不從,還望見諒。”
“陛下有召,當然不能耽誤。”兩人亦迅速起身回禮,心中暗自震驚。早有耳聞皇帝對這位青年厚愛有加,雖無正式官職,卻擁有堪比九卿的權力。
身為商賈界地位崇高的巴清與烏氏倮,他們享有上朝覲見皇帝的資格。愈是深入瞭解,便愈發心生敬畏。在朝議之時,能有一位謁者代為傳話已屬極高規格,而能讓趙高這位中車府令、皇帝貼身近侍親自走這一遭……
足見皇帝對此子的重視程度!
秦軒起身拱手告彆:“二位回去後可慢慢考慮,若有意組織商隊,我們日後詳細商談。”
主人家親自起身相送,即使二人心中急切欲留下詳談,此刻也隻能應承下來。
“好!”他們鄭重點頭,隨後在仆役引導下,神色莊重地離去,各自在心中衡量。如若能穿越茫茫草原,與西域通商,必將獲利豐厚,同時也能為家族預留一條退路。然而,凶悍的匈奴在草原上遊蕩劫掠,是否冒險還需深思熟慮。尤其是烏氏倮曾試圖穿越草原,結果遭到洗劫,對此事更是謹慎萬分。
剛至門前,隻見一位身材臃腫的大漢在門口來回徘徊,麵色焦急。二人趕忙上前問候:“趙大人。”
“嗯?二位是來尋訪神醫的?”趙高眯眼打量,麵容平靜。自商鞅變法以來,秦朝官員對商人並不看重,若非眼前二人身份特殊,恐怕根本不願搭理。即便如此,趙高也隻是略微點頭示意,並未展現出過分的熱情。作為皇帝身邊的近侍,能讓他笑臉相迎的,在整個大秦,隻怕屈指可數。
巴清和烏氏倮並未介意,恭敬行禮後登上門外等候的馬車。但他們並未立刻離去,而是掀起窗簾,靜觀大門方向。
不久,秦軒在青竹的服侍下更換衣物,匆匆走出府邸。遠處,那位胖子在門口不停踱步,臉上滿是既想催促又不敢的焦慮。
秦軒麵帶禮貌的笑容:“讓趙大人久等了。”
趙高看清來人,肥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若不能在散朝前將人帶回宮中,恐怕會被冠以辦事不力的罪名。儘管內心焦急,但麵對眼前的長公子,卻不敢表露半點焦急之意。
他肥碩的臉上堆笑諂媚:“哎呀,神醫您可終於出來了,快隨我進宮麵見陛下吧!”說著,便要抓向對方手腕以示親近。
秦軒避開了伸出的胖手,輕輕抬手示意:“趙大人,請上車。”
“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傢夥!”趙高心中一愣,湧起一陣憤怒,卻又強行擠出笑容:“神醫,請您先行!”
秦軒懶得與這個閹人過多客套,徑直登上了皇帝賜予的馬車。
“駕!”車伕一聲吆喝,馬車疾馳向城門而去。
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之中,巴清和烏氏倮才放下窗簾,眼中閃爍著凝重與驚奇。剛纔趙高曲意逢迎的一幕,他們看得真切。
堂堂皇帝身邊的親信,竟對一個年輕人獻媚討好,即便是大秦的公子們,也鮮有能享受到這般待遇的。一時之間,二人心中產生了新的考量——若那秦社長真有辦法避開匈奴穿越草原,那麼組建商隊之事必須參與。或許,這位社長大人還真有可能辦成此事!
此時,朝堂即將結束,就在眾人以為即將散朝之際,趙高帶著秦軒直接步入大殿,恭敬地下跪行禮。
“參見陛下!”
始皇帝望著下方恭敬行禮的兒子,眼中掠過一絲慈愛,因距離遙遠,加上群臣低頭,無人察覺到他的表情變化。
“正主終於到了!”朝堂上的博士們互相對視,臉上浮現出默契的冷笑。今日,他們要用這個無視尊卑的年輕人立威!
桂貞首先跳出,厲聲質問:“未經通報擅闖朝堂,置禮法於何地?!”
“對,禮法何在?”
“按律當斬!”
“冇錯!”
“……”
瞬時,朝堂上的博士們紛紛發聲附和。始皇帝的目光一凜,威嚴的眼中閃過一抹怒意。趙高低著頭,冇有辯解,反而擺出一副知錯受罰的模樣,心中卻冷笑不已:“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訓斥大秦長公子,真是咎由自取!”
朝堂上的博士們情緒激動,紛紛出言指責,彷彿麵對的是一個罪無可赦的罪人。
秦軒則低頭默默,眼皮耷拉著,似乎還未清醒過來,對外界的喧囂置若罔聞。在他看來,跟一群賣弄口舌的老傢夥爭執,純屬浪費精力。
桂貞趾高氣揚地揚起頭,老臉上滿是得意。今日一旦成功立威,不僅能使博士群體在朝堂上占據一席之地,還能泄心頭一口怨氣。更為關鍵的是,他已在暗中計劃如何除去這個狂妄小子,奪過大權,將報紙這種傳播思想的重要工具掌控在儒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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