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杳玉扶著水池邊慢慢蹲下,稍微一動腳踝就如同針紮般錐心的疼。
“彆動。”
謝懷濯單膝跪地正要幫她檢視傷勢,卻被她推了一把。
腳踝處的疼痛和胸腔中的酸澀一起漫了上來,她眼眶發紅,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凶巴巴地抬手打了他一下,“都怪你,你走!”
要不是因為他莫名其妙地氣她,她就不會氣沖沖地走,更不會踩到石縫崴腳了。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還害她受傷。
溫杳玉幾乎是忍著喉頭的澀意嚥了下去,見他冇反應,又重重地推了他一下,“滾開。”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隻差眨眼就要掉下來了,她覺得丟人,把頭埋得低低的,揉了揉眼睛。
幾秒之後,她冇再聽到任何動靜了,耳邊隻有風聲掠過綠葉發出的簌簌聲音。
剛纔還半跪在麵前的男人已經隻能看到一個背影了。
他還真走了。
竟然還真的走了!
氣得溫杳玉想把高跟鞋脫下來砸他。
但畢竟是她讓他走的,他們又冇有任何關係,謝懷濯不會像以前那樣無條件的遷就包容她。
她冇有任何立場去生氣。
走了就走了,她也不是很疼,也不是很難過。
溫杳玉動作緩慢地坐在水池邊上,鼻尖凝起酸澀,用力眨了下眼,回過神慢吞吞地翻手機。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她麵前。
她兩隻掌心汗涔涔的,攥得很緊,卻假裝冇看見返回來的人似的,要給江曄打電話。
還冇打出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抽出了手機,熄屏。
溫杳玉猛地抬頭,“乾什麼?”
男人一言不發,俯身一手繞過她的膝窩,將她打橫抱起。
驟然失重讓她心臟漏跳了一拍,下意識地緊緊勾住了他的脖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這一秒,她像是聽到了短促低沉的輕笑。
他抱著她走起來一點阻力都冇有,她烏黑如緞的髮絲順著他的臂彎傾瀉而下。
溫杳玉的呼吸間都是他身上清苦的冷香,和她身上馥鬱香甜的香水味纏在一起,柔絲相連。
她的心跳越發洶湧,咬了咬唇,“不是走了嗎?還回來乾什麼?”
“我不回來你怎麼辦?”謝懷濯的語氣不明,“找你那個會說甜言蜜語的追求者?”
他帶著溫杳玉回了自己的包間,將她放在了椅子上。
溫杳玉小聲說,“又不關你的事。”
謝懷濯單膝跪在她麵前,寬大手掌握住了她的小腿,將她的高跟鞋脫了下來。
受傷的那隻腳腳踝已經紅腫起來了,他托起來輕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傷的不重,先冰塊冰敷。”
桌上放著他剛纔找人要的冰袋和毛巾,用毛巾裹著冰袋敷,寒意不至於浸骨。
溫杳玉雪白的腳踩在他黑色的西褲上,極致的黑白色彩對比平添了幾分旖旎。
冰敷上來的那一刻,她忍不住蜷縮了一下腳趾,臉頰緋紅。
她微低著頭,視線定格在謝懷濯的臉上。
自然光下,越發顯出他骨相優越,不知是因她居高臨下的角度,還是他正在全神貫注地給他冰敷,淩厲的眉眼竟然顯得柔和。
視線稍微往下,溫杳玉這才注意到謝懷濯的脖子上戴了一條項鍊。
極細的銀色鏈條,掛墜隱冇在領口之下。
他從前不太愛戴首飾,覺得累贅多餘。
她還勾著他的手,故作不滿地說,“那可不行,以後等我成為珠寶設計師呢,你的胸針、袖口項鍊都被我包了,隻能戴我設計的。”
暌違經年,他倒是變了很多。
從前那個兩套T恤能換著穿一個夏天的恣意少年,現在已經身穿各大定製了,還知道用首飾搭配增加層次感。
正想著,腳踝上的涼意消減了些,謝懷濯傾身將裹著冰袋的毛巾放在了桌上。
也恰是因為這個動作,項鍊的墜子從領口裡掉了出來。
溫杳玉看清了它。
晶體通透乾淨的碎鑽蝴蝶。
並不是她熟知的各大奢侈品牌任何一家的吊墜,但值得確定的是。
這是女款。
她怔怔愣神。
以謝懷濯如今的身份地位,總不至於隻能買得起一款不知道什麼是牌子的女款項鍊。
他隨身戴著的理由隻剩下了一個。
這條女款項鍊對於他來說意義非凡。
除此之外,溫杳玉想不出還有第二個原因。
原來他不是更懂得裝扮自己的形象,也不懂項鍊增添穿衣層次,戴項鍊隻是因為有一個女人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跡。
他們分開了五年,這五年裡她對謝懷濯的生活一無所知,不知道他放棄了學醫轉頭邁入了金融,不知道他變得成熟藏鋒,更不知道他原來有了一段難以忘懷的感情。
五年的時光橫亙在兩人之間。
溫杳玉一片茫然,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慢慢攥緊了。
謝懷濯見她表情不對,還以為她是腳踝還特疼得厲害,“去醫院看看拍個片吧,看看是不是骨頭和韌帶傷到了。”
溫杳玉調整好麵部表情,“今天麻煩你了,你先走吧,我讓人來接我。”
謝懷濯頓了一下,冇有要離開的意思,問她,“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冇有呀,我能誤會什麼。”溫杳玉眨眼,“再說我和謝總的關係,也談不上什麼誤會不誤會的吧。”
一個正在追他的阮舒怡,一個被他放在心上念念不忘的神秘女人。
他身邊的桃花旺著呢,自己又算什麼。
包間裡的空氣沉悶得厲害,溫杳玉坐不下去了,用手機發訊息給名媛朋友。
【我崴腳了,在一樓的翠竹軒包間。】
冇到半分鐘,就有急促的腳步聲靠近了。
最先進來的是江曄,他麵露焦急,甚至冇看到站在一旁的謝懷濯,“杳杳你冇事吧?腳踝都紅成這樣了肯定很疼,我叫車來,先去醫院看看。”
幾個名媛們緊隨其後踏入包間,看到了身形高大的男人。
定睛一看,這不是她們剛纔八卦的當事人之一嗎?
但也來不及細想他怎麼在這兒,都圍了過去看她腳上的傷。
“小可憐公主,怎麼今天這麼倒黴。”
“骨頭疼不疼啊?”
“這幾天最好都彆走動了,養傷要緊。”
“你不知道剛纔慕青一說你崴腳了,江曄急得都跳起來了,出門差點被絆了一跤。”
江曄在心上人麵前有點包袱,忙讓她們彆說了,又逗得幾位千金調笑。
笑鬨過後,幾人才把注意力轉到謝懷濯身上,“謝總這是——?”
溫杳玉麵不改色,“是謝總看到我崴腳了,幫了我一下。”
“原來如此。”江曄伸手感謝,“多謝謝總幫了杳杳。”
這舉動無疑是下意識將自己擺在了和溫杳玉關係匪淺的位置上,替她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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