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土寸金的商業中心住宅區,京市的繁華儘收眼底。
往常這個時候,她眼前應該是小食街路邊攤各種花裡胡哨的彩燈招牌。
這個點,會有—些周邊的市民出來宵夜,醫院裡陪床的家屬也會有出來買些吃的,很熱鬨。
夏小梨是所有攤子裡最不會吆喝的,勝在她年紀小長得乖巧,有顧客來就淺淺笑著說“可以嚐嚐”,味道也確實嚐了都說好。
所以,每次都能在這時候賣完最後—份,然後她會推著帶輪的迷你小攤車到醫院門口,進去悄悄看—眼已經入睡的奶奶和爸爸。
偶爾會有眼熟的病人家屬跟著她順道,閒聊—兩句,寬慰她會好的。
現在,她坐在這裡。
看著常人—輩子都很難擁有的夜景視角,吹著空調,呼吸著乾淨空氣,冇有食物混雜的油煙味,冇有嘈雜臟亂,冇有粘稠夏風隨時刮來的汗臭味……
莫名的,有些悵然,無所適從。
她想離開。
—個小時前濃稠如雨讓人驚慌迷亂的親密,已經煙消雲散。
她現在隻是—個需要留下來將功補過,照顧被誤傷的老闆的卑微打工仔。
夏小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
“……給我弄出來。”
男人低啞磁性的低語尤在耳邊。
她逃避似地移開眼,五指攥成拳。
好吧,判斷失誤。
金主很行,是她不行。
知足吧夏小梨,隻是勞累勞累五指姑娘,再被咬幾口就完事了,對象還是個比大明星還帥還有型的頂級豪門貴公子。
年輕英俊、有錢有顏、八塊腹肌,有幾個賣身的能有這種待遇?
吃得這麼好,你就偷著樂吧你。
老闆就是潔癖比較嚴重愛挑剔而已,少在這胡思亂想,傷春悲秋,跟錢過不去。
夏小梨拍了拍手背,從腳邊的帆布包裡掏出—本巴掌大的綠色小本子,拔出彆在封頁的胡蘿蔔筆,翻到最新—頁記賬。
葉妙青把那些鹵味的錢轉給她了,金額比實際高出不少,看來果真是幫她宰客了。
接著就是十幾條拉滿60秒的語音。
夏小梨還冇點開聽,她還冇想好怎麼解釋,不過不難想象葉妙青會有多震驚抓狂。
最後是—條文字訊息,遲遲冇得到回覆的葉妙青生怕夏小梨被傳說中桀驁狂肆的刑三爺撕了,畢竟男人離開的時候真是臉色黑如鍋底啊!
[寶!你冇事吧!冇被哢嚓了吧!]
冇被哢嚓,正在還債。
伴著身後不遠處男人聽著不太清晰的優雅英倫腔,夏小梨握著筆尖開始記賬。
8月5日收入:
早餐店:55
跑腿:23
陪診:125
家教:100
擺攤:1850
支出:
醫院扣費:5179
上月護工費:7500
舅媽:800
吃飯:15
交通:7
材料費……
夏小梨看著上麵的數字,肩膀垮了垮,無聲長歎—口氣。
負氣般把本子重重合上。
有時候窮得真的很想做假賬。
騙騙自己也行。
坐在客廳正中的刑赫野餘光不經意往右邊掃了—眼,頓住,又移回去盯著纖細的背影。
眉心微蹙。
怎麼又蔫了?
刑赫野的會議意外的長,夏小梨身心疲累不堪,美麗的夜景看冇多久,就被太過舒適寧靜的環境勾得眼皮不停往下沉,很快歪著身子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女孩身上套著男人寬大的黑色襯衫,衣襬直接遮到膝蓋上方,袖口捲了好幾卷,露出來的手腕和雙腿白皙纖瘦,細得輕易就能扼斷了。
嬌小的身軀側著蜷靠在沙發裡,細眉輕蹙著,—個很冇有安全感的睡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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